不再其位 寶戟贈羽(1 / 2)







自秦被楚大敗,世界終於再次陷入難得的從安寧之中,不過,我心中明白,這樣的安寧,不會太久。

果然,如我所料,僅僅事隔一月,嬴政便親往頻陽起用老將王翦,以楚國拒絕割地為由,派出六十萬大軍再次攻伐楚國。

八月,眼看王翦的六十萬大軍壓境而來,楚王負芻聽信謀臣之言,向各地藩侯發出急令,要求集結全國兵力,全力對抗秦軍。

“六十萬人馬!秦王嬴政還真看得起楚國!看來這一次他是真的勢必要攻破楚國了!”

“阿姐放心便是,秦軍剛剛戰敗,士氣低落至極,而楚國新勝,士氣上佳,所謂戰以士為主,士以氣為先,秦國此刻出兵,絕非戰機!再有,他們長途用兵,若不能速戰速決!到時必然兵憊糧缺,問題不斷!一個優勢儘握、一個倍受掣肘!誰勝誰負!以然注定”

“話是如此”畢之這話看起來沒有任何毛病,甚至可以說是精彩萬分!可我隱隱約約覺得事情並非如此:“可我總覺得事實並非如此”

“阿姐安心便是,此戰若能速戰速決,我便放王翦那小兒一馬,若是他膽敢糾纏,我就再讓他嚐嚐離間計的厲害!也算是為李牧將軍報仇!”

“秦王不是趙王,王翦也並非李牧,王翦重新掌握國家軍隊,以貪財顧家之態向秦王索要田地產業,以此打消秦王疑心。而當年表兄偃聽信奸人挑撥,調回李牧將軍回朝時,致使邊疆匈奴猖狂,後來也曾親自入府相請,重新交付軍權,而李牧將軍則對趙王偃直言信任,不屑做謀!”我轉臉看向畢之:“這就是他們的差別,這個離間計,要想用在王翦身上,恐怕難以生效”

“那阿姐可有良策?”

“我在想,此戰秦國必定以滅掉楚國為主要目地,所謂欲滅其國,先毀其軍!而縱觀楚國軍隊分散於各處封侯之地,把守各處山隘城池,並不利於一舉殲滅!那麽眼下這六十萬大軍壓境於楚,足以讓楚國自覺踏進陷阱!聚全國之力相抗!畢之!我覺得這一仗不能這樣打!必須趕緊讓大王遣回一半部隊,把守關隘,以便破城之時接應王族,成為後援。再撥出一部分軍隊化整為零,以遊擊、伏擊為任、主要對秦軍進行騷擾和截糧,不求大勝大功,隻求秦軍不得安寧,最後剩餘軍隊,分為三軍,以左右夾擊之勢,配合伏擊隊伍對秦軍主要部隊進行左右中翼輪番衝鋒!不求殺敵無數,隻求秦軍潰散,如此方能退軍”

“這怎麽可以!秦軍六十萬,我軍全部集結而出也不過四十萬!怎麽可以再遣回二十萬!”

說話之間,我突然一下子明白過來:“你怎麽還不明白,王翦統帥六十萬大軍壓境,這本身就是一個強悍的心理戰術!這是計!”

我說完,不管不顧的拉過畢之,直衝王宮而去,麵見負芻,將所思所想,全數告之楚王。

沒想到的是,此舉,竟引發了全朝上下極力反對,尤其以軍功在身的項燕最為激烈。不僅如此,就連負芻也以為如此太過冒險。

商議無果後,我與項燕等幾個重臣退入內閣再次密議

項燕一身明晃晃的銀色鎧甲,毫不掩藏臉龐的得意之情,伴著一絲不耐煩的神色拱手道:“大敵當前,卻要分兵而攻,如此萬萬不妥,我軍新勝,需要凝結一體,全力守城,方可有一絲勝算,如若按長公主所言分兵,而且是二十萬軍隊一分再分,如此怎能撼動秦軍六十萬”

“此戰詭異之處正是在此,楚國山地眾多,即便秦軍六十萬,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湧進山中,而對我軍來說,剛好可以利用地形優勢設伏,以小股軍力衝擊、以遊擊之態伏擊,從小勝而取大勝,這才是此戰最核心的打法!”

“王姐莫急”負芻大概是聞到了絲絲火藥味,連忙擋在我與項燕中間勸和:“王姐為國獻策,其心可表,隻是當此國之存亡,萬事不可大意”

。“大王,四十萬對六十萬,本就對我大楚不利,為何我們一定要以自己的弱點去拚敵人的長處!?”我再次拱手:“正因國之存亡,不可大意,臣才覺得更需要以己之長攻其之短,以楚騎之遊勇,分股做戰,正合適衝擊遠道而來又不熟悉地形的秦軍”

負芻深思之後,轉臉看向畢之,似乎是等一直不曾說話的畢之表態,又似乎是想讓畢之勸說我。隻見畢之皺緊眉頭看向我,最終出列,拱手而回:“臣附議長公主所言”

我心中頓時一顫,接住他信任的眼光,深深的呼吸一口微涼的空氣,轉臉重新看向負芻,負芻擰緊眉頭看向項燕,項燕別過頭,冷哼一聲。

我目睹著左右為難、毫無主意的負芻,心中自然明白他的為難!終於歎息一聲,上前一步,走到項燕將軍麵前,施禮道:“將軍久經沙場,手握重權,乃國之重才,是百姓的守護神,是整個楚國的依靠,本君乃一婦道人家,的確不該貿然參言國之大事,隻是國難當前,本君心中憂慮萬分,直言心中所思所想,也算是為國獻策,儘了己力,於國於民,本君已然無愧無殤。本君深信,將軍明智之人,才勇皆全,定然能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做出利國利軍的最佳決策”我再次垂首躬身施禮:“琅玉在此恭祝將軍凱旋歸來”說罷,我揮了揮衣袖,拉過畢之,打道回府。

我真的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不在其位卻參其事的尷尬與無奈

可惜,我就是我,一個從沒有領過兵打過仗的貴族女子!我的所做所言,即使正確的無以複加,也抵不過要真正領兵作戰的將軍一聲輕蔑冷哼。

……

第二日一早,四十萬大軍啟程邊境,負芻親自出城祝酒送別,項燕神采飛揚,戰袍雪亮。辭別楚王後,翻身上馬,帶領大軍揚塵赴戰。

前來送別的家眷人群中,有一個英氣逼人的少年讓我不禁多看了兩眼

“那個孩子是誰?可是項家子弟?”我輕指了指少年,貼近修緣問道

“母親不知嗎?此人就是被自己的急脾氣氣死的項榮之子項羽”

我心中猛然一顫,心臟差點蹦出嗓子,不禁出口:“緣兒說他叫什麽”

“此人項羽,乃項榮之子,其父死後,他便被其叔父項梁教養,如今年齡不堪十度春秋,卻已然生的高大威猛,恍若加冠之年,聽說他力氣極大,如今憑借一己之力,竟能移動祭禮大鼎,就連城中各府的壯年子弟,也無人敢與他相較”

“是嗎?”我不禁再次細細打量對麵人群中的少年。隻見他麵似十五六歲模樣,生的英武不凡,剛毅挺拔的身軀如虎盤臥,英氣逼人的眉毛倒插入鬢,低垂著的目光炯炯,冷漠之中偏還帶著絲絲不易察覺的倔強。猶如鐵錘一般的勁手不離寶劍,抬首聚眉之間,果然已經有了三分‘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傳神之威

“母親若是不信,兒子大可請他來親自對你說”

“緣兒與他相識?”

“他也常常跟著舅父練劍,故有過幾麵之緣,不過,他性情極度暴躁自負,若想請他,勿以孩童之禮,還需設宴相邀才好”

“大王少年時便與項榮為伴,他的孩子,是該多加照扶的”我輕輕緊了緊懷中隨身攜帶的羊皮兵書,目光鎖向對麵英姿勃發的少年項羽:“既然如此,就設宴相請,讓我試一試他到底能不能配上李牧將軍一生心血”

“孩兒明白了”緣兒說完,悠然而笑,已然瀟灑跨步朝著對麵少年而去

府上華宴,杯槲交錯,鶯歌燕舞。少年項羽坐席下首處,豪飲爵中烈酒,鐵錘一樣的大手時不時擦拭著唇角劃出的佳釀,並無半分孩童之氣。

“久聞小將軍神勇,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羽亦聽聞,大王身邊有位起死回生的女謀士,有令大王言聽計從的好本事!隻是羽一向不知,到底是士子真本事,還是借了大王念舊顧情的爛手段!”

“你……”修緣騰的站起身:“我母親好心請宴請於你,你竟如此羞辱於人,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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