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翳未明,沉霧彌漫,似隨時都還要下雨。
兩人並行於回廊下,謝丞相擰眉道:殿下和王爺都是太傅的學生,太傅為何偏愛王爺,遠疏殿下可是覺得殿下不如王爺
隨著這些年鬱承和鬱崢在朝中作為,他們的能力品性都是有目共睹。
周太傅愣怔一瞬,搖頭失笑:謝相多慮。
太子殿下很好,我對他並無不滿,隻是他身後站著曹家。外戚專權,君不像君,臣不像臣。
說到此處,周太傅重歎一聲,失望又悵惋。
若無曹家掣控,鬱承定然是個仁賢明君。
可曹家野心勃勃,鬱承顧念著母族親情無法割舍擺脫,將來便是曹家的傀儡。
到那時,大昭衰榮全憑曹家心意,必不長遠。
謝丞相聞言沉默了。
周太傅所憂,也是他所憂。
暗歎口氣,謝丞相不死心道:將來沒了曹家,周太傅當如何
兩人步出回廊走進庭院,周太傅抬頭望天道:我等為大昭臣子,食君之祿,自當忠君為主。
末了,周太傅轉頭看向謝丞相:謝相以為呢
謝丞相目光微閃,頷首笑道:太傅所言極是。
兩人對視一眼,笑的不言而喻。
隻要沒了曹家把控朝堂,將來鬱承和鬱崢誰登高位,都是他們的君主,隻需效忠,無可分說。
太傅留步。到門口後,謝丞相拉起篷帽戴好,遮住麵目。
周太傅頓腳拱手:慢走。
謝祈安也拉上篷帽,扶著謝丞相上了馬車離去。
送走兩人後,周太傅父子折回書房。
鬱崢重新沏了壺熱茶,三人坐下又商議了小半個時辰。
天色將黑,王爺也早些回城。父子倆起身告辭。
既要掩人耳目,自不能一道走。
鬱崢應了一聲,待兩人走後又坐了一刻鐘,才起身離開。
駕——順著來時的路,逐風駕車繞道,從南門回城。
下雨天黑的早。
薑舒看著屋外暗沉的天色,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頻頻望向院門口。
王妃可是餓了奴婢去催催。檀玉以為薑舒是在盼鬱崢回來用膳。
薑舒搖頭:不用,再等等,王爺應該快回來了。
一個人吃飯,怎麼都沒有兩個人香。
且天黑下雨,見不到鬱崢回來,她始終有些掛心。
薑舒揣著湯婆子,坐在桌邊盯著院子等鬱崢。
雨點劈裡啪啦的飛濺著,越下越大。
懷中的湯婆子失去溫熱時,鬱崢總算回來了。
夫君。薑舒起身,笑臉相迎。
鬱崢進屋,抬手阻止她靠近。
我身上沾了雨水濕寒,會涼到你。
薑舒垂眸,瞧見鬱崢的鞋靴衣擺幾乎濕透。
夫君快去換衣裳吧。薑舒讓開路,讓鬱崢進內室更衣。
待鬱崢換好衣裳出來時,楮玉霜華將飯菜擺上桌,兩人一同用膳。
近來薑舒害口好了些,見到油葷之物不再難受,也能多少用些,但仍舊聞不得魚腥。
鬱崢陪著哄著,讓薑舒吃了不少。
膳後歇了片刻,兩人去浴房洗沐。
不知從何時起,薑舒已習慣了同鬱崢一起沐浴,不再覺得羞恥,反而覺得十分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