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打斷劉承澤的話:“既然四殿下醒了,我便就此告辭!診金我已經付過,你不用還我了,這是我對自己的交代。”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餘念,你要去哪裏?連你也要離我而去嗎?!”劉承澤在他身後喊。
餘念頭也不回:“大夫說,您的腿傷可以痊愈,但被箭射傷的地方沒法救治了。四殿下,咱們江湖不見,你好自為之吧。”
餘念的這番話,好似一個驚雷,在劉承澤的腦袋上炸響。
被射傷的地方?
他顫抖地伸出手,摸上了自己的眼,那裏纏著白布條。
他小心地往裏麵按了按,按出一個空洞。
“不!不!不!!”劉承澤大聲慘叫起來。
沒了一隻眼,身有殘疾,便是自己再有能力,能夠洗清謀反刺殺的冤屈,也與大位無緣了!
“你怪叫怪叫的乾什麽?”一個漠然的聲音推門而入,是醫館的大夫。
大夫手裏拿著準備給劉承澤換的藥膏,很不高興地說:“你的腎傷了一枚,生育能力本來就極其堪憂,現在還要怪叫怪叫,不配合治療,是想要一輩子痿掉嗎?”
大夫的這番話,好似接連不斷的驚雷,在劉承澤腦袋上炸開。
炸成了足足兩萬響的喜迎新春開門紅。
等劉承澤冷靜下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撲倒在地上,被他打翻的藥盤倒扣在他手邊,床單枕頭灑落得滿地都是,甚至連旁邊的椅子都散架了。
劉承澤就躺在地上,聽著外麵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喧鬨聲,感到心死如灰。
自己,是個獨眼廢人了!
冷風吹過,周圍的喜氣終於凝固成深沉的恨!
恨圖林依,恨父皇,恨自己的三個哥哥,也恨不會爭寵的母妃。
他捏著拳頭,手臂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自己籌謀多年的大位,再也無緣了!
就連退隱山林,和美人攜手終老,瀟灑快活一輩子,也不可能了!
“殺了你們!我要,殺光你們!!”劉承澤啞著嗓子,低聲叫罵,“我當不了皇帝,你們誰也別想!”
三十日後,京城刑場。
因著是謀逆大罪,老皇帝親自前來觀刑。
被斬首的,都是劉承澤的親族,場內場外都戒嚴。
就在劊子手砍落已經被廢為庶人的鄭氏頭顱的同時,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直直插入了老皇帝的眼窩。
“護駕,護駕!”周圍的禦林軍大驚失色,太醫趕緊上前搶救。
但已經晚了。
這支箭淬了毒,老皇帝當場斃命。
三個皇子表麵哀嚎,心中對這一幕卻高興慘了。
特別是大皇子。
老皇帝死前沒立太子,自己作為長子,大位必然是自己的!
然,大皇子隻高興了三天,尚未來得及搞定兩個弟弟自己登基,便暴斃在自己府內;
父子兩人一同出殯,京城一片掛白。
人們隻能猜測,這或許是二皇子乾的。
但二皇子表示“本王暫代朝政,等抓到狗東西,為父皇大哥報仇後,才正式登基!”
然,很遺憾,二皇子還沒抓到狗氏,自己就先暴斃在老皇帝宮妃的肚子上。
二皇子臨死前,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老三:“是你,原來是你!”
三皇子麵上肅然不語,心中微笑:這把當然隻能是我來當皇帝啦!!
三皇子雖然當天就登基稱帝,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住在自己府上。
可還是在第十天,死在了守衛森嚴的王府裏,據說死的時候,正在試皇袍。
至此,中州的皇位繼承人,統統死光。
朝局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中,北州,西疆,南蠻,東夷都蠢蠢欲動,想要瓜分中州這塊肥肉。
眼看天下即將大亂,劉朝百年基業危在旦夕。
而做完這一切的劉承澤,在陰影中退去。
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我得不到的,你們也別想得到!
他已經不可能當皇帝了,那這中州的天下百姓,也不可能成為他的子民。
所以,管它戰亂還是一統,管它繁華似錦還是荒骨露野?
與我何乾?!
劉承澤策馬北行,他心中既有大仇得報的爽快感,又有九族儘失的孤寂感。
“圖林依!最後一個,是你!”劉承澤摸出自己懷中的薄絹,用一隻眼睛,死死盯著上麵的畫像,“我母妃,姬妾,親屬,父皇,兄長有此下場,皆拜你所賜。你滅我全族,我來找你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