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她的讚美之詞,先生有些詫異,“看來夫人對木雕也有一定的造詣。”
雲薇失笑,“這倒沒有,隻是我丈夫也會雕刻一些小玩意,無聊時就研究了一下。”
阿淩給她雕刻簪子時,雲薇就看著的。
阿淩還會做好多小玩意……
聽到丈夫二字,對方有些乾枯的眼睛似乎閃過一絲明亮的波光,可惜轉瞬即逝,又重新揚起笑容。
“原來是這樣,那若有機會,我們可以切磋下。”
雲薇眉眼凝著一層溫柔,“他有事離京了,近日無法歸來,若是有機會,我想他應該會想跟先生切磋的。”
先生故作一歎,“那真遺憾。”
雲薇隻覺得他這一歎,明明輕飄飄的,怎麼聽著,就覺得心裡一重呢。
她環視了院內一圈,岔開了話題,“先生一直住在這裡嗎?”
“是的,在下居無定所,一日走到此,見院中荒廢,早無人煙,卻又美景在前,不舍離開,便兀自收拾,入住了進來。”
如畫插了一句,“那你真會入住哦,這是我們郡主家的院子。”
對方一臉詫異,“這……在下實在不知,以為是人舍棄的,若有打擾,在下今天就搬走。”
“不用。”
雲薇溫聲道:“這裡確實是荒廢了,難為先生打掃的如此乾淨,倒是我們該謝謝你。”
“這裡空著也是空著,先生若住的舒心,儘管住著就是,這樣,院外的梨花美景,也算是有人賞,沒有孤零零的開,孤零零的敗……”
聽到這句孤零零的敗,對方有明顯片刻的沉默。
最後竟然是輕輕一笑,“夫人說的是,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葩堆雪,香飄人間,如此美景無人賞,甚是可惜,唯有人賞,絢爛過,最後凋敗,才沒有枉費那一場轟烈的荼蘼。”
轟烈啊……
雲薇看向頭頂的茂盛到將要衰敗的梨花樹,確實,是最後的轟烈。
但又可惜,春情隻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
一時靜默,都沒有出聲。
直到雲薇感覺腹部又是一陣陣發緊,發痛,才輕蹙了眉梢。
對方放在背後的掌心一緊,麵上卻隻能平淡的問:“夫人可有不適?”
他這話落,如畫和如玉才趕忙來詢問,“郡主,您不舒服嗎,不然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葉姑娘說您臨盆在即,還是在家中靜養為宜。”
雲薇卻看向先生,少頃,才說:“沒有,不過是走累了,歇息會兒就好。”
先生看著她的腹部,這才發覺一直站著不妥似的,做了個請的姿勢,“夫人若不嫌棄,桌上茶水已沸,可歇歇腳,喝杯茶再離去。”
雲薇頷首,“也好,那就叨擾先生了。”
她跟了上去,如玉如畫勸不動,隻能趕緊攙扶著郡主去。
如畫又怕凳子臟,趕忙將隨身帶的絲帕鋪上。
就這樣,二人相對而坐,中間隔了一個紅泥小火爐。
火爐上水沸騰,頂的茶蓋噗噗的響亮。
先生提起沸騰的水壺,那響聲才消下去,他取了茶葉,開始衝泡茶,風吹的他的袖口鼓動,愈顯空曠。
雲薇總是看不得他的消瘦,視線就落在石桌上的雕刻到一半的長方形木條上。
這次和之前的小木雕都不同,看著倒像是益智的小積木一樣。
她好奇的拿起一根,問:“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