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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月色清幽。
陳慶蓋著厚實保暖的錦衾(qin,被子),呼嚕聲一陣接一陣。
在棉花廣泛種植之前,古人在寒冷天氣同樣搞出了舒適的被窩。
富貴人家以綾羅綢緞為麵料,內裡填充兔毛、羊絨、鴨絨等保暖的動物毛發,效果堪比後世的羽絨被,而且用料更加紮實。
窮苦人家往往在春天采集柳絮,秋天去河邊摘取蘆花,裝在麻布製成的被套裡。保暖效果差強人意,卻也足以禦寒。
“嚶嚶嚶,嚶嚶嚶。”
淒婉的抽泣聲從門外傳來。
陳慶在睡夢中皺了皺眉頭,毛孔不自覺地收縮起來。
“嗚嗚……”
蹭!
“何方女鬼,敢在皇宮大內造次!”
“不怕爺搞大了你的肚子嗎?”
陳慶目光如炬,緊張地在屋內環視一圈。
“妹妹彆哭了。”
“父皇含冤而死,我們還要回莎車複國。”
“堅強一點。”
細碎的說話聲從外麵的院子裡傳來,陳慶迷糊的大腦終於恢複了幾分清明。
“忘了,原來是我自己家的。”
此時正值深秋,晝夜溫差足有十幾度。
他隻穿著裡衣,上半身露在被子外,短短時間就覺得有點冷。
可想而知熱巴和娜紮衣衫單薄,睡在西麵透風的涼亭裡是何等境遇。
陳慶披上袍子,幾下卷好床榻上的錦衾,朝著外麵走去。
吱呀——
萬籟俱寂的夜晚,月色寥寂。
熱巴和娜紮這對姐妹花瑟瑟發抖的蜷縮在涼亭的角落裡,嘴唇己經凍得發青。
聽到門響後,熱巴緩緩轉過頭去。
她的身體己經不太聽使喚,好像墜在冰窖裡似的,感受不到半點溫度。
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她們的麵前。
“唉……”
陳慶歎了口氣。
落難的鳳凰還不如雞。
你們怎麼就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呢?
“喏。”
“拿去禦寒吧。”
他把手裡的錦衾扔了過去。
溫暖舒適的被子一入手,熱巴哆哆嗦嗦伸出手,用最快的速度包裹住姐妹二人。
“妹妹,好些了沒?”
“暖不暖?”
娜紮性子要強,上半夜的時候還強逞著靠在外邊,幫姐姐抵禦風寒。
現在己經被凍得像是冰坨一樣,緩了片刻才睜開眼睛。
“姐姐,好暖啊。”
“就像咱們在家裡蓋得羊絨被子一樣。”
娜紮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伸展開手腳,貼在姐姐的身上。
“大人。”
“外麵天寒地凍,舍妹身體單薄,實在抵受不住。”
“請大人開恩,讓她去屋子裡暫住一晚。”
“小女子感激不儘。”
熱巴懇切地哀求道。
陳慶搖了搖頭:“男女授受不親,再說瓜田李下,容易遭人口舌。本官豈是那不知廉恥之人。”
“況且你二人乃是刹車國的金枝玉葉,我一介小小的將作少府左中侯,如何敢與公主同屋而眠?”
“天快亮了,你們再撐一會兒吧。”
說完,他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熱巴怔怔地望著陳慶的背影,一股悲涼從心頭升起。
“姐姐,不要求他。”
“我就是凍死,死這裡,曝屍光天化日之下,也絕不向那等惡徒低頭服軟。”
娜紮咬著牙關,堅決地說道。
熱巴扭頭看著自己的妹妹,無聲地歎了口氣。
一天兩天她們可以堅持下去,可以後呢?
難道真的要在這涼亭裡風餐露宿一輩子?
——
晨光微熹,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砰砰砰!
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將陳慶從睡夢中吵醒。
他翻身坐起,連外袍都沒穿,怒氣衝衝地過去打開門。
“大清早的吵什麼!”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熱巴站在門外泫然欲泣,委屈而可憐地說:“大人,我妹妹昨夜被傷寒入侵,患了熱病,額頭燙得像火爐一樣。請大人幫忙找尋郎中過來,遲了就來不及啦。”
陳慶不慌不忙地說:“感冒發燒了?吃兩片布洛芬……忘了,這裡是大秦。”
他一拍腦袋:“彆著急,先把人扶屋子裡,我去討些治傷寒的草藥來。”
兩人合力,把渾身癱軟,臉上泛著不正常酡紅色的娜紮攙扶到床榻上。
熱巴立刻用昨夜那條錦衾給妹妹蓋好,拿出隨身的帕子,沾了涼水敷在她發燙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