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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凜冽,夜間又下了一場薄雪。
清早的時候,仆婢早早起來灑掃院子,時不時凍得搓著手,往掌心哈氣。
陳慶的居所院門緊閉,無聲無息。
兩顆腦袋貼在一起,神情專注地從門縫往外看去。
細細的麻繩從王芷茵手中延伸而出,消失在積雪之下。
院子正中撐著一麵傾斜的竹編筐,用木棍撐起,麻繩就綁縛在棍子上。
“來了來了。”
“彆著急,等它們都進去了再說。”
陳慶和王芷茵瞪圓了眼睛,屏氣凝息。
房簷上的鳥雀終究是抵不過食物的誘惑,三五成群落在院裡。
先是在外圍蹦跳著轉了兩圈,吃乾淨了散碎的穀粒後,一步步邁入編筐之下。
它們一邊吃還一邊機警的西下張望,片刻後才安心大膽地埋頭爭食黃澄澄的穀物。
“拉!”
陳慶突然一聲大喊。
王芷茵猛地抽動麻繩。
啪嗒!
編筐扣下,鳥雀驚恐地拍打著翅膀想要逃竄。
“熱巴,快快快,拿麻袋過來。”
陳慶高興地呼喝著,打開門衝了出去。
“誒,這就來。”
“家主小心些,彆摔著了。”
熱巴叮囑一聲,才拎上麻袋跟在後頭。
王芷茵腿腳不便,扶著門站了起來,“裡麵有隻藍羽的雀兒長得挺漂亮,你彆弄死啦。”
陳慶小心翼翼地掀開扁筐,將裡麵的鳥雀一隻隻掏了出來。
熱巴雙手握著麻袋口,等他放入鳥雀抽出手來,立刻紮緊。
“什麼藍的紅的,待會兒都要進咱們的肚子。”
收好戰利品,陳慶提著麻袋喜氣洋洋的往屋裡走去。
“那不一樣。”
“它好看啊!”
“留著養起來多好?”
王芷茵生性好動,現在卻不得不每天悶在屋子裡養傷。
陳慶被罷官後,才有了閒暇陪她玩耍,心情自然格外明媚。
“好看有什麼用?”
“你就說它香不香吧?”
他拎著麻袋晃了一圈,“烤麻雀走起!”
王芷茵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暖爐上早就燒好了熱水,三人一起動手,把鳥雀剝洗乾淨,用竹簽穿好架在炭火邊。
“要是有一杯甘醪酒就好了。”
王芷茵看著逐漸變色的烤鳥雀,吸了吸鼻子,“酸甜生津,去油解膩。”
“你倒是會享受!”
陳慶吐槽了一句,站起身來:“咱們家沒有濁酒吧?”
“我去給你打來。”
“賢弟稍待片刻,為兄去去就回。”
王芷茵也沒想到她隨便提了一嘴,陳慶居然真的會去打酒。
“要不算了吧,這大冷的天,彆的酒也是一樣。”
陳慶笑道:“賢弟勞苦功高,新婚之夜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帶槍,現在說不定早就一命嗚呼了。”
王芷茵霎時間臊得臉紅。
還沒等她回神,陳慶己經快步出了屋子。
“你穿厚實一點。”
“不用了,馬上就回來。”
陳慶擺了擺手,小跑著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真是的。”
王芷茵遙望著院門口,突然露出驚慌之色:“糟了,忘記遣侍衛跟隨他。”
“奴婢記得前麵轉角處就有一家酒鋪,各色酒水齊全。”
“夫人不必擔心。”
熱巴溫柔地安慰道。
“嗯,這個禍害應該沒那麼容易出事。”
王芷茵點點頭,放下心來。
熱巴實在忍俊不禁,你的擔憂都寫在臉上了,還叫人家‘禍害’?
——
天寒地凍。
路上人影稀疏,行色匆匆。
陳慶提了酒壺從鋪子裡出來,縮著膀子快步往自家走去。
無官一身輕,打從入了鹹陽城,難得能有安閒時日。
就當給自己放個假了。
李斯被罷相,朝中的法家門徒必然不肯善罷甘休。
始皇帝大概是早有打算,提前免了他的官職。
陳慶不出現,彆人就拿他沒辦法,也少了朝堂上的口舌紛爭,大家都落個清閒。
“咦。”
出門的時候,門口就停著兩輛馬車,他沒往心裡去。
一會兒工夫,又來了三輛大車。
陳慶不由警覺起來,伸手摸了摸後腰上的火槍。
他放慢步伐,目光在幾名車夫身上來回掃視。
“看什麼看。”
“車上少了什麼東西,拿你試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