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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早朝過後,相裡奚乘坐馬車匆匆趕往北阪宮,參見陳慶主持的造船會議。
他不時擔憂地瞥向一旁輕車簡從的禦駕,眼皮子跳個不停。
幸好還有扶蘇同行,相裡奚左思右想,應該出不了什麼大差錯,心頭總算輕鬆了些。
一行人沒有大張旗鼓,馬車靜悄悄駛入北阪宮中。
留下來的六國嬪妃見到始皇帝的禦駕,紛紛動容。
她們站在不遠處的廊道上翹首以盼,個個踮著腳尖,期盼著那位九五之尊能夠看自己一眼。
然而渣男終究是變心了。
嬴政給相裡奚打了個眼色,示意他一人進去,不要透露自己的行蹤。
扶蘇輕輕頷首,用眼神告訴他不用擔心。
相裡奚不知道其中有何名堂,總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他深吸了口氣,輕輕推開大門。
寬敞的房屋內,賓客滿座。
打眼一瞧,內務府的骨乾基本全數到齊。
陳慶站在高台上,背靠著一塊塗了黑漆的水泥牆,正洋洋灑灑地講解著自己的計劃。
“老……”
“咳咳。”
相裡奚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把陳慶的‘老泰山’給堵了回去。
始皇帝就站在門外,他怎敢托大以嶽父自居?
“陳府令,本官來遲,請勿見怪。”
相裡奚臉色嚴肅,作揖行禮。
“師父,請上座。”
“弟子們都等您拿主意呢。”
“師父。”
在場的八九成都是秦墨門徒,見了相裡奚自覺地起身行禮。
陳慶釋然地笑了笑,根本沒想到始皇帝會尾隨而來。
他隻以為相裡奚在官場上混得久了,如今也會拿架子、擺排場了。
“相裡尚書令請坐。”
陳慶待眾人重新安靜下來,才用一根木棍指著黑板。
“此乃大秦水師最大的戰艦——樓船。”
“長十二丈(約27米),寬一丈六尺,載槳手、軍士共90餘人。”
“海船與之形製稍有差池,大小相仿。”
“如此可見,大秦的造船業底子是不錯的。”
“本官在陛下麵前誇下海口,年底前要造出三十丈長的巨舟,也不過大了一倍多而已。”
黑板上畫著的樓船圖案,秦墨門徒都了然於心。
因為這船就是他們負責設計建造的。
大秦虎狼之師威震四海,但水師同樣也不差。
秦滅楚之戰,楚國就以舟船水戰見長。
秦國靠著強大的生產能力,發舫船萬艘,自巴蜀而下,硬生生碾壓了楚國的水師。
始皇帝巡視天下,四次乘坐海船來回。
徐福稱東海有巨蛟阻路,也是始皇帝命水師以連弩射殺。
陳慶查閱典籍後,信心倍增。
“父皇,先生日夜為公事操勞,略有過失,也是急大秦之所急,本意不壞。”
扶蘇輕聲說道。
“嗯。”
嬴政傾聽著屋裡的動靜,心情平複了許多。
陳慶私自調動火器,轟殺數人,又炮擊河伯廟,簡直是膽大包天!
若是他把火炮調進城呢?
若是他下令對鹹陽宮開炮呢?
陳慶可是有囤積兵甲,預謀作亂的前科。
嬴政自始至終就未對他完全放心,得知此事後更是耿耿於懷。
也就扶蘇一個勁兒的勸誡,並且拿太子之位替對方做保,始皇帝才暫且按捺下。
今天過來,就是為了看看陳慶平日裡在乾什麼,是否有不對勁的苗頭。
“府令高見!”
“彆說三十丈的巨舟,就算再大一倍,有諸位秦墨的同僚協助,照樣不在話下。”
鹿仙翁站起來,高高地豎起大拇指。
“誠然如此。”
“內務府集天下賢才,匠工十萬!”
“區區一條三十丈的船,就算每人一塊木板,堆也給它堆出來!”
鶴仙翁也附和著拍馬屁。
反正二人的司職與造船扯不上半點關係,說起話來自然口無遮攔。
秦墨門徒齊刷刷地看了過來,視線中流露出不滿和怨憤。
相裡奚搖了搖頭。
要造三十丈的巨舟談何容易!
“陳府令,要得巨艦,先得有龍骨。”
“三十丈長的堅固木料,還得提前陰乾數年,以桐油浸之。”
“否則龍骨入水變形開裂,舟舶頃刻翻覆。”
“此事切勿操之過急,先遣人遍訪名山大川,尋得巨木後……”
陳慶做了個下壓的手勢,打斷了他的話。
“適合做龍骨的巨木,內庫中就有。”
“長三十二丈的千年柏木,堅實無比,五年前入庫,早已陰乾封存。”
“還有一條杉木,長三十丈六尺,比它晚一年入庫,如今也堪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