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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兒仰著頭,神色迷茫困惑。
首覺告訴他,這件事對貴人來說很重要。
“小的聽街坊說過,燒陶要有陶泥。”
“可陶泥長什麼樣子我也沒見過。”
“後來在路邊看到這些灰泥,和彆的泥土不太一樣。”
“分量又重,摸著挺細膩,小的便以為它就是陶泥。”
“沒想到捏了燒出來的泥偶都是這般樣子……”
陳慶急不可耐地問:“撿的?你在哪兒撿的?”
乞兒指了個方向:“就在那邊進城的路上,好像是運煤的馬車輪子上掉下來的。”
陳慶瞬間明悟。
耐火粘土在華夏的分布極為廣泛,儲量非常巨大。
但它具體埋藏在哪裡,怎麼分辨,陳慶卻一點都回憶不起來。
此時經乞兒一提醒,才想起耐火粘土好像時常與煤層伴生。
應當是三裡溝開礦的時候,把它給挖出來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小家夥,你立大功啦!”
“快隨我來。”
陳慶抓住他纖細的胳膊,興奮地朝著扶蘇的方向走去。
“貴人,你要乾什麼?”
乞兒本能地害怕起來,神色驚慌地喊道。
“把你那破麻袋扔了,本侯送你一場富貴。”
陳慶語速極快地說。
乞兒心思百轉,隱隱約約覺得那灰白色的泥土是樣好東西,自己要時來運轉了。
神色肅穆的護衛組成人牆,圍成巨大的不規則圓形,把太子殿下和煤堆全部保護在內。
等候分發煤炭的百姓排成三條長龍,一個接一個的上前稱重、領煤。
陳慶實在擠不進去,繞了老遠的路來到煤堆後麵。
警戒的侍衛看清了他的模樣,立刻向兩側分流讓開通路。
“殿下……”
陳慶牽著乞兒貼牆邊行走,躲過滿地的碎煤礦。
扶蘇正在伏案書寫,時常抬頭與支領煤炭的百姓聊上幾句,一點都沒有太子高高在上的架子。
“殿下,奴家給您研磨。”
不知從哪裡鑽進來一名俏麗的二八嬌娘,神情羞澀地走到桌案旁。
“不必勞煩姑娘了,本宮自己來就可以。”
扶蘇隱約記得之前見過她,好像是附近哪個裡長家的孫女。
因為要幫忙維持秩序,防止被人冒領了煤炭,特意叫過來幫忙的。
“奴家做慣了這些的。”
“還請殿下不要嫌棄。”
女子得了家中的指點,再加上太子語氣親和,死賴著不肯離去。
扶蘇還沒發話,圍觀的人群中傳來一陣陣破口大罵,言辭極儘挖苦嘲諷之能事。
而且辯其嗓音,婆娘占了絕大多數。
女子畢竟年紀小,眼中很快露出憤恨委屈之色,咬著下唇不知該如何是好。
“彆罵啦!”
陳慶衝著人群高高地舉起手臂:“大家少一點謾罵,多一點鼓勵。”
“把她罵跑了,下回你們穿給我看嗎?”
深秋寒涼。
每個人都穿著臃腫的裘襖厚袍。
唯獨這位姑娘卻穿了一件輕薄的素白高腰襦裙。
深藍色的係帶往腰間一紮,比例完美,高的高,凹的凹,前凸後翹,風情霎是迷人。
她冷不冷不知道,但陳慶確實覺得很養眼。
“姑娘,無須在意彆人的眼光。”
“你這樣就挺好。”
女子深深地低下頭,磕磕巴巴地說:“小女還有彆的事,暫且告退了。”
扶蘇哭笑不得,回首問道:“先生哪裡去了?剛才西處尋你不著。”
陳慶把半截泥偶輕輕放在桌案上:“殿下你看。”
“哦?”
“此物……莫非是什麼寶貝?”
扶蘇拿起來端詳片刻,實在看不出它有什麼稀奇之處。
“殿下,還記得我之前跟您念叨過的耐火磚嗎?”
“而今冶鐵司裡的高爐一部分是將作少府的舊方所做,還有些是程家抄沒來的磚塊壘砌。”
“用也能湊合著用,就是不耐燒。”
“時間久了,高爐的內壁扛不住熾烈的溫度,不斷燒蝕酥化,頂天了用兩三年就岌岌可危。”
“要麼停爐大規模整修,要麼乾脆另起爐灶。”
“一番折騰下來,既耗時耗力又浪費物料錢糧。”
“有了它……”
陳慶喜氣洋洋地指了指半截泥偶:“問題迎刃而解!”
“這回隻要耐火粘土夠用,我非得建它幾十上百座高爐不可!”
扶蘇精神一振,再次打量著手裡樣貌醜陋平凡的泥偶:“想不到它竟如此神奇,先生您在哪裡找到的?”
陳慶把身邊的乞兒往前推了推:“是這孩子在路邊撿到的。”
“說起來殿下您都不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