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 蓋聶獻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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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雞報曉,旭日東升。

立秋,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因為天降隕石的緣故,變得格外與眾不同。

清晨時,絡繹不絕的百姓從城中出來,站在渭河邊翹首張望。

翻騰的濁浪打著水花從眼前奔流而下,一去向東不回頭。

漁舟商船往來穿梭,與往常一樣繁忙和熱鬨。

路邊的小販用熱情高亢的嗓門招呼著風塵仆仆的商賈,臟兮兮的孩童背著籮筐穿梭在密集的人流中,每當看到有牲口翹起尾巴,立時眼睛一亮,小跑著過去拾取新鮮的牛馬糞便。

每個人都像是做了一場不真實的夢。

所謂的‘關中大疫、十室九空。渭河枯,泰山崩’一樣都沒有發生!

鹹陽宮。

和煦的陽光從玻璃窗灑落,光線溫暖而柔和。

嬴政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一絲不苟地瀏覽著黑冰台呈上來的密奏。

“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謠言就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威力著實不容小覷。”

趙崇征調了所有人手,在京畿重地布下了天羅地網。

各行各業,形形色色的人物全都在他的監視之中。

彙總來的情報中,記錄了幾樁具有代表意義的事例。

一戶農家百姓深信大劫臨近,殺了雞鴨、宰了豬羊,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積蓄,買來許多以前想買又不舍得買的東西。

昨夜全家喝得酩酊大醉,靜待末日來臨。

結果今天太陽照常升起,渭河依舊流淌。

鄉鄰告訴他們隕石上的讖語被證實了是逆賊的彌天大謊,今後的日子該過還得過。

一家人聞言如遭雷擊,抱頭嚎啕大哭。

鹹陽城中還有一富戶,聽說香皂能預防疫病,變賣了所有家產又把所有能借的親朋好友借了個遍,大肆囤積居奇。

結果今日一早,香皂價格暴跌。

富戶欲哭無淚,麵對上門討債的親友不得不行五體投大禮請求寬恕。

當然,借此機會大發橫財的也不在少數。

嬴政翻完了厚厚一遝奏折,好像在短短時間內閱儘了人生的酸甜苦辣。

“趁機作亂的匪患還有多少未曾平息?”

“回稟陛下,黑冰台以及地方官府剿滅的亂賊不下五十餘夥,大多是借機生事的潑皮無賴與盜賊水匪之流。得知災劫並未發生後,人心己經散了。”

“朝廷兵馬一至,立刻作鳥獸散。”

趙崇徹夜未眠,雙眼熬得通紅卻不顯疲憊之色。

這回不知道讓多少隱患提前暴露在黑冰台的視野之中,往後的日子可以輕鬆許多了。

“還有十餘股規模較大的亂賊,根基深厚蓄謀己久。”

“黑冰台正在加緊抽調人手,協助地方官府平叛。”

“相信再過不久,一定有捷報傳來。”

嬴政興奮地拍了下書案:“彩!”

“防患於未然,遏難於未發。”

“陳慶神機妙算,果然非凡人也!”

“寡人的千頃良田賞得值!”

趙崇聽罷心裡難免酸溜溜的。

黑冰台出動五六千人馬,晝夜不休地奔波操勞,與反賊刀來劍往的廝殺。

結果陛下卻絲毫不提他的功勞,對陳慶大加讚賞。

“城中民情如何?”

“百姓可知悔悟?”

嬴政心情大好,起身走到天下輿圖前,習慣性地盯著它看了起來。

“鹹陽父老無不對逆賊破口大罵,恨之入骨。”

“再有什麼謠言傳來,想必不會輕易上當受騙。”

趙崇一板一眼地回答。

嬴政嘴角上揚:“天降隕石沒人信了,那就換個花樣。”

“黑冰台的卷宗積壓如山,爾等仔細翻閱,務必要做到技高一籌。”

“比反賊的手段更新穎出奇,更真實確鑿。”

趙崇頓時壓力山大。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接手這樣的任務。

堂堂大秦第一特務機關,竟然要在蠱惑造謠上麵與反賊一較長短!

“誠如陳慶所言。”

“五次三番之後,無論任何異象、凶兆降生,寡人的江山都固若金湯!”

“小疾不治,終成大病。小惡不除,終成大性。”

“此乃治國之良策。”

嬴政深有感觸地說道。

“諾,卑職遵旨。”

趙崇恭敬地領命,暗暗想道:實在不行還得求雷侯幫忙想辦法,論起弄奸使詐,十個我加起來也不及他。

“被陳慶推下河的那名女子,卻如密奏所言那般?”

嬴政忽然想起一件小事。

他剛才瞄了一眼,沒有太過往心裡去。

“據黑冰台所查,真相應當與推測相差不遠。”

“雷侯因一時義憤殺人,並非與她有什麼恩怨糾葛。”

趙崇簡略地回稟。

在黑冰台的大本營,想要查清一兩個人的根底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不到天黑的時候,趙崇己經掌握了二人的身份來曆,並且根據親鄰好友的供述,大概推測出事情的由來。

密奏中,他同樣把陳慶殺人的經過寫在了最末,當成恪儘職守的本分。

“哦。”

“殺得好。”

嬴政僅用了三個字就揭過此事。

趙崇輕輕頷首,早己預料到結果。

——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渭河上遊,一艘三丈長的客船順流而下。

赤著雙膊的船夫一邊賣力搖櫓,一邊縱聲高歌。

嘹亮渾厚的嗓音回蕩在群山之中,卻壓不下船艙中的爭吵和怒喝。

“當初老朽欲再刺陳慶,爾等卻畏首畏尾,膽小怕事。”

“一夕之間,老朽手下折了上百人手。黑冰台的鷹犬嗅覺一向靈敏,恐怕不多時就要找上門!。”

“老夫死不足惜。可諸位能否當麵告知一聲,反秦大業何日能成?”

一名頭戴青銅麵具的老者聲色俱厲地質問道。

“呂公稍安勿躁。”

艙內響起低低的歎氣聲。

陳慶大婚時,在座者曾經派遣死士假扮儺戲班子混入府中,差一點點就行刺成功。

後來對方僥幸逃脫後,朝廷立刻封閉西關,大舉搜檢刺客。

為了暫避風頭,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籌劃大的行動。

卻沒想到陳慶居然風頭一日勝過一日,還巧出奇謀,壞了他們的大事。

“諸位發現了沒。”

“陳慶屢次假借扶蘇的名義行事,民眾趨之若鶩,收效顯著。”

“此二人相輔相成,缺一人則獨木難支。”

“吾等不如轉而先除掉扶蘇。”

“他最近大肆招攬野人,善舉萬民稱頌,儼然一代聖君之相。”

“我等派死士冒充野人混入其中,想殺他並不難。”

一人提議道。

“善!”

“扶蘇一死,嬴政悲痛過度,說不定心性大變。以陳慶此獠的招搖跋扈,說不定哪天就惹怒了他。吾等一石三鳥也未可知。”

“此言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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