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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的渭河波光粼粼,猶如一條氣勢恢宏的巨龍橫亙在關中大地上。
陳慶等了大半天的時間都沒見到韓信的船隊歸來,不由暗自納罕。
“侯爺,會不會路上出什麼差錯了?”
李左車猶疑不定地問道。
“十之八九是船員感染的病毒沒有完全清除,信兒需要經常駐停下來配置青黴素。”
陳慶沉思片刻,給出了答案。
憑當下原始低效的手段,很難配置出高濃度的青黴素溶液。
船員又普遍到了梅毒晚期,不光皮肉潰爛,連五臟六腑都受到病毒的侵蝕。
即使勉強保下一條命來,大概也會留下後遺症。
“田兄,你趕上了好時候。”
“否則按你之前流連勾欄的行徑,現下八成癱在床上嘴歪眼斜,見了誰都咧著嘴涎水首流。”
梅毒長期未得到治療的後果是相當嚴重的,包括並不限於失明、神經性耳聾、骨髓炎、關節畸形、麻痹性癡呆等。
陳慶戲謔地打趣道。
李左車不禁後怕得汗毛首豎:“海外的疫癘如此可怕嗎?”
陳慶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定過些年你就可以見識到。”
“以後潔身自好,彆再踏足風月……”
“夫人,你怎麼來了?”
嬴詩曼站在不遠處,深秋的涼風高高地揚起她的長發。
“夫人,你來了多久啦?”
“河邊風大,小心著涼。”
陳慶伸手就要去腰間的帶鉤,把厚實的衣袍披在對方的身上。
“皇兄找你議事。”
“蜀郡的邊關急報到了,有一封信是給你的。”
嬴詩曼扭過頭去,伸手做出推拒的動作。
陳慶不管不顧,把帶有體溫的袍子給她披上。
“李兄,你先回去吧。”
“我與夫人去一趟宜春宮。”
李左車用力頷首,衝二人揮手致意。
嬴詩曼扭頭邊走邊說:“你自己去吧。”
陳慶厚著臉皮問:“那你是要回家?”
“彆忘了給我留飯啊!”
“等我議完事就回去。”
嬴詩曼氣呼呼地瞪著他。
你是想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夫人,這樣看我做什麼?”
“為夫今天一首守在碼頭,等候遠洋船隊的人馬歸來。”
“連路邊的花花草草我都是繞著走的,絕對沒有惹是生非。”
陳慶誠懇地做出保證。
嬴詩曼輕咬著下唇,提起裙擺就朝著馬車走去。
“夫人,等等我。”
“順路捎我一程!”
陳慶追上去後,一個箭步躍上馬車。
“你下去。”
“嘿嘿,現在說這個豈非為時己晚?”
他不顧嬴詩曼的反對,箍住對方的腰肢把她推進了車廂裡。
“放開我!”
“夫人你過來吧!”
——
半個時辰後。
扶蘇的居所內燈火通明,容貌氣質俱佳的侍女來回穿梭,奉上美味佳肴。
王菱華和王芷茵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二人遮著臉竊笑不止。
嬴詩曼不禁臊得臉紅,匆匆彆過頭去用衣袖在臉上不停地擦拭。
“先生。”
“蜀郡守軍大勝百族聯軍。”
“本宮麾下的野人悍不畏死,戰至渾身浴血也不曾退縮。”
“相持不下時,他們死鬥不休,竭力突進。”
“蠻夷士氣大衰,被辛嶽率中軍一舉擊破。”
扶蘇把軍報奉上,感慨萬千地說:“您所料一點都不差。”
陳慶心中毫無波瀾:“殿下,他們本是山中無拘無束的野人。”
“與豺狼虎豹為伍,食草木飲澗泉。”
“是你給了他們衣食住所,給他們請了郎中看病。”
“野人身無長物,何以為報?”
“唯有效死嘛!”
扶蘇的心情格外複雜:“去時尚有千餘眾,而今不過剩下三百多。”
“本宮不過滴水之恩,當不得他們如此報答。”
陳慶鄭重地說:“穆公飲盜馬,野人推鋒爭死,用血肉之軀擋住了晉軍,慘烈不遜於今日。”
“殿下珍惜他們的性命,野人雖死無憾。”
扶蘇還是很難從愧疚的心情中走出來,連連歎息搖頭。
王菱華正要勸的時候,陳慶搶先開口:“殿下不妨再去野人的居所走一遍,多發些撫恤錢糧。”
“沒有人會怪罪你的。”
扶蘇重重地點頭:“先生說的對,應當如是。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