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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沒有隔夜的仇。
次日陳慶出門的時候,嬴詩曼一如往常地替他整衣加冠。
二人好像有種莫名的默契,全都把道歉的話藏在了心裡,誰都沒說出口。
“朝臣視你若仇寇,還是讓鄭淮代為出麵吧。”
“平準丞雖然是個微末職位,但殷氏乃商湯國姓,心氣未必就低了。”
陳慶突然抬手,掌心壓在她光滑的手背上。
“乾什麼?”
“氣消了,不衝妾身大呼小叫啦?”
陳慶頗有感觸地說:“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為夫現在才明白你父皇為何能成就一番震鑠古今的偉業。”
“他的眼光和氣度遠非常人能及。”
嬴詩曼心中暗喜,扭捏地說:“你與尋常的流氓不一樣,所以父皇另眼相看。”
陳慶緩緩點頭:“是啊。”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
“為夫在代郡賣冰水的時候,偶爾也會想著有哪位伯樂慧眼識英才,看出了我的不同尋常。”
“你彆說,還真的有。”
“街麵上有一間茶肆我時常路過,忽有一日大雨,店家熱絡地邀請我過去避雨。”
“他坐在對麵與我暢談許久,言道每日見我來回奔波,甚為勤勉。又有一門手藝傍身,足以養家糊口。”
嬴詩曼抿嘴笑道:“店家該不會相中了你,要招你為婿吧?”
陳慶也跟著笑了起來:“對呀。”
“前腳剛誇完,後腳他就喚自己的女兒過來添茶。”
“我每日路過至少西五次,又不是沒見過她的樣貌。”
嬴詩曼好奇地問:“如何?”
陳慶答道:“麵目犁黑,肥頭大耳,比芷茵堂姐的珠圓玉潤還差了不少。”
嬴詩曼咯咯首笑,雙手搭在他的肩頭上問道:“店家盛情如此,你怎麼不娶了他的女兒?”
陳慶注視著她姣好的容顏,“為夫心不甘啊!”
“堂堂穿越者,再不濟也得是個縣令的女兒、豪強的女兒吧?”
“可為夫現在一想,他們憑什麼瞧得上我呢?”
“一個賣冰水的,哪怕有天大的本事,生死還不是在他們一念之間?”
嬴詩曼調皮地捏住他的耳垂,正色道:“夫君若耿耿於懷,不如派芷茵去一趟代郡,把之前的仇人打殺了。”
陳慶搖了搖頭:“為夫豈是那小肚雞腸之人,不過是感念世間懷才不遇者眾,慧眼識珠者寡。”
韓信、李左車、蒯徹、婁敬哪個不是萬中無一的俊傑?
可是在天下動蕩之前,全都窮困潦倒,一文不名。
才華管屁用?
凡世家豪族盤踞之地,路是他修、橋是他建、官府裡全是他的故交好友,流氓潑皮是他的鷹犬走狗。
你能翻天不成?
想到此處,陳慶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韓小郎能得父皇賞識,才能的確不俗。”
“要不然……妾身去打聽下,看有哪家高門的女兒願意嫁給他的。”
嬴詩曼提議道。
“不用了。”
“殷家的女兒就可以。”
“為夫夜觀天象算出來的,這叫天定姻緣。”
陳慶係好大氅的扣帶,轉身準備出門:“信兒應當快過來了,我這就去殷府登門拜訪。”
“他背地裡如何非議我都不要緊,當麵照樣要管我叫侯爺。”
“為夫出門啦。”
嬴詩曼鬆開手,望著陳慶健步如飛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朝夕相處,同榻而眠。
陳慶任何微小的改變都瞞不過她。
最近總覺得……
嬴詩曼搖了搖頭。
夫君位極人臣,在朝堂中舉足輕重,怎麼會如此不智。
肯定是我想多了。
——
“姬姓殷氏乃商湯遺脈,源遠流長。”
“平準丞殷德掌天下官市易,豐年開倉賣米,災年賑荒救民,頗受民部尚書鄭淮倚重。”
“殷氏之女生得如花似玉,品性端莊,正是你的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