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如此順利,就沒想過早晚有跌落穀底的一天?”

周元道:“如今不就是跌落穀底了?我這條命還未必能撐得到南方去呢。”

宋山敖道:“撐不過去,就是曇花一現,撐過去了,才是挽天傾者。”

“周元,你靠事實證明了你有文采,也有武略。”

“但你還沒有真正證明,你在極端的政治逆境中,如何擺正自已的位置,最終實現崛起。”

說到這裡,他微微頓了頓,沉聲道:“無論文臣還是武將,都是官,都是政治。在政治上的出色,才是你站穩朝堂的根基。”

周元抱拳道:“多謝鎮國公指點,這麼晚了,不會就是專門說這個吧?”

宋山敖笑道:“當然不是,老夫想說的是,陳壽身邊有高人,已經猜到你在這裡了。”

周元身影一震,不禁皺眉道:“不至於吧?”

宋山敖道:“畢竟整個神京,敢藏匿你這個弑君之人的,也隻有老夫了。”

“剛才陳壽過來求見我,說五軍營嘩變,請我出山鎮壓,但話裡話外,都在試探你的消息,這顯然是他有所察覺了。”

“我不鬆口,他當然不敢有任何動作,但出了城之後,你會第一時間被追殺。”

“你這條南下之路,恐怕不止是不順利這麼簡單,而是基本上走不通。”

周元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我一直住這裡行嗎?”

宋山敖道:“你想龜縮在這裡嗎?”

“不想。”

周元歎了口氣,道:“終究還是要走的,幫我準備碎銀子和乾糧吧。”

……

翌日一早,周元便化身為宋山敖的親衛,跟隨他大搖大擺出城去了。

他明顯感覺得到,四周有人正盯著他,那是宛如豺狼一般的目光。

可沒有人敢上前來,在他徹底脫離宋山敖衛隊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上來抓他。

於是快馬加鞭,眾人朝著五軍營而去。

在半路上,周元便高呼一聲告辭,騎著馬改變方向,極速朝南而去。

走到官道的轉彎處,周元扔下了馬,一頭紮進了深山之中。

他L力正是充沛之時,即使是沒有路的深山,也是如魚得水,披荊斬棘,跑得極快。

後麵,好像沒有追兵。

但他沒有停下,他隻是翻山越嶺,一直朝南而去。

一直到了天徹底黑了,他才終於停了下來,隨便找了棵樹靠著,猛喘粗氣。

深秋的夜已經有些寒冷了,但他內力護L,倒是不懼嚴寒,隻盼不要碰到猛虎才是。

但遠處的狼嚎聲讓他安心了不少,有狼就沒有虎,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媽的,在雲州當個老實巴交的贅婿多好,非要讓什麼大事,搞得現在這麼狼狽。”

他嘀咕著,拿出一張餅啃了起來。

但很快,他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月光如水,前方一個火折子亮了起來。

身穿黑色長裙的女子,塗著烏黑的唇彩,戴著銀色耳環,神秘而絕美……

完顏黛嬋還是如當初第一次見麵那般驚豔,

隻是此刻,她是真正的死神。

她當然是為了殺周元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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