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福州府,洋人總是要高人一等的。

在如今的福州府,誰敢說洋人高人一等,恐怕要被群毆。

民族的尊嚴,就是每一個百姓的尊嚴和自信。

“聶將軍,慶功還是要慶的,這是凱旋的將士們應該得到的東西。”

“慶功之後,再複盤、反思、學習吧,進步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是無數年不斷保持的一種風氣和態度。”

聶再榮點了點頭,道:“末將明白了,元帥要參與嗎?”

周元笑了笑,道:“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讓。”

聽聞此話,聶再榮麵色一變,驚聲道:“是關於高麗的事嗎?”

周元道:“我要陪我的家人,她們比戰爭更重要。”

船終於靠岸了。

周元跳了下去,朝著曲靈她們大步走去。

無數的百姓都朝他走來,歡呼著他的名字。

他是英雄,是百姓尊敬的人物。

但他此刻什麼也不想麵對,他隻是張開了雙手。

曲靈和凝月撲進了他的懷中,兩個可憐的丫頭都不禁哭了起來,哭得撕心裂肺。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們又何嘗不擔心周元的處境,何嘗不擔心他會遇到天大的危險。

隻可惜她們幫不了太多,隻能默默忍受著相思之苦和擔憂的焦慮。

此刻抱在一起,她們的情緒才壓製不住,徹底爆發了出來。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周元輕聲道:“以後我不會親自冒險了,你們不需要再這般擔心了。”

曲靈打了他一下,才噘嘴道:“害的本姑娘為你流淚,真是個壞東西,現在這裡人擠人,誰也看不見誰,不如…”

周元嚇了一跳,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把你的壞心思給我收起來!”

愚蠢的曲靈,把這裡當成電車車廂了!

薛凝月則是低聲道:“不如什麼?”

周元捏了捏她的臉,道:“不如,我們今晚好好聚一聚,喝酒吃肉,吟詩作對,再拖幾車煙花來,大家開心個夠!”

曲靈眼睛一亮,當即道:“好好好!我就喜歡這樣的熱鬨!”

薛凝月道:“隻要大哥回來,凝月就是最開心的。”

曲靈頓時愣住,咬牙道:“該死的凝月妹妹,我倒要看看你嘴巴有多甜!”

她捧起了凝月的臉,對著她嘴巴就親了下去。

“嗚嗚…”

凝月急得不行,力氣卻比不過,隻能委屈地被占便宜。

周元回頭,看向人山人海的碼頭,人們儘情開心著,又陸陸續續離開。

他感慨萬千,心中的陰霾徹底散去。

關陸走了過來,道:“王爺,此情此景,作一首詩?”

周元搖了搖頭,笑道:“作詩?我許久不作了,也沒有必要。”

“但是有一句詩我卻很喜歡。”

關陸道:“什麼?”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

關陸聞言,仔細思索著,品味著這其中的韻意。

他想了很久,突然道:“元帥,這句詩…”

抬起頭來,眼前已經沒了王爺的身影。

他已經到了遠處,擁著嬌妻,行走到了夕陽之下。

那身影愈發縹緲,愈發不像周元本人。

那像誰呢?

關陸猛然想通了。

像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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