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茵看著江澄的屍身倒在腳下。</p>
他死不瞑目,那張溫俊儒雅的麵孔僵化死白,眉心被打穿個血窟窿,鮮血汩汩湧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青石地板上暈染開一大片血泊。</p>
她立在台階上,垂眼瞧見血泊如鏡,倒映出一道纖麗身形。</p>
十七歲的俞茵,青春嬌美,似淤血而生的雪蝶,煽動著不再稚嫩的蝶翼,想飛出另一番與眾不同的天地。</p>
身後的男人身形偉岸高大,健挺如高山雪鬆,似成為她的依靠。</p>
他在她耳畔輕笑低喃:</p>
“茵茵做得好,能狠得下心,敢於殺人,日後絕無人敢欺負你。”</p>
俞茵斂下眼睫,將手槍遞還給他,轉身進了屋。</p>
聶天擎似笑非笑的視線追逐著她身影,隨手將槍丟還給馮郊。</p>
馮郊接住槍,收回槍套,又瞥了眼地上的屍體。</p>
“大帥,這些人,屬下叫人拖走?”</p>
“難不成擺著過年?”</p>
聶天擎瞧都沒瞧他一眼,徑自提步追進堂屋,掀簾子進門前又淡笑交代了句。</p>
“該做什麼做什麼去,清掃乾淨了,彆弄的到處臟汙 ,晦氣。”</p>
馮郊淡淡勾唇垂首,“是。”</p>
他跟許岩對視一眼,兩人先後下了台階往外走,商量著分工做事。</p>
一個帶著人收拾院子,一個忙活著繼續籌備大帥的婚宴。</p>
*</p>
第二日,聶天擎沒來芳汀院。</p>
俞茵獨自坐在桌邊用早膳,周雨便進來稟話:</p>
“夫人,外麵來了很多掌櫃的,馮哥交代,讓他們來給您報賬。”</p>
俞茵聞言放下箸子,“俞家的掌櫃們,還是...?”</p>
“都有,濰城那些商會老爺們手下各大鋪子的掌櫃,都到齊了。”</p>
周雨說著頓了下,又補充道:</p>
“馮哥還說了,青城和淮城暫不管,日後濰城的商鋪和產業,都交給夫人管,算作大帥給夫人的聘禮。”</p>
程媽和香梅齊齊震驚住。</p>
這意思,以後整個濰城的財政大權,不都歸她家小姐了?</p>
俞茵也深感意外,半晌才作出反應。</p>
“讓他們進來吧。”</p>
濰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大小小的生意算起來,屬於商會那些人的,沒有八十家也有五六十家。</p>
要見完這麼多人,俞茵連著三五日,都從早忙到晚。</p>
不過累歸累,誰會嫌棄自己兜裡錢多?</p>
這三五天,她足不出戶,一心忙著聽那些掌櫃交接事情,也沒聽到外麵有什麼風聲。</p>
這日午膳得閒,她想起來問周雨:</p>
“商會那些人家裡,就沒來帥府鬨?”</p>
周雨眨眼,“鬨什麼?人都料理乾淨了,夫人放心。”</p>
‘料理’二字,意味深長。</p>
俞茵捏著湯勺,頓時沒了胃口。</p>
聶天擎此人行事,很難說他不是‘暴君’。</p>
他攻城略地是一把好手,但在料理戰後事宜上,他對不服從的人,手腕近乎殘暴無人性。</p>
這樣一個人,究竟是如何做到在十幾年後,一統江北的?</p>
這個問題,俞茵沒能有時間跟聶天擎探討。</p>
因為她忙的時候,聶天擎也挺忙。</p>
他娶妻,婚事要大操大辦,宴請域內三省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p>
這些天他在忙著接待這些提前來拜謁巴結的人,除此之外,剛剛簽訂盟約的裕京張帥府,也會來人賀喜。</p>
聶天擎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難得好幾日都沒到俞茵跟前來耍流氓。</p>
*</p>
兩人各忙各的。</p>
轉眼到了九月二十五。</p>
一大早,裁縫娘將俞茵定製的鳳冠霞帔,和一箱子新衣裳送了過來。</p>
幾人在屋裡試嫁衣。</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