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布料摩擦的窸窣聲響起,被褥已斜掉到床邊,隻剩下半個角,難以蓋住兩人。

盛拾月縮到她懷裏,輕聲道:“寧清歌,月亮落到你懷裏了。”

小院裏積了水,彙聚成流將落葉衝到一塊,累做小山堆,躲在樹葉底下的鳥兒梳理著羽毛。

斜雨逐漸從窗戶縫隙中擠入,打濕地板,房間裏的荔枝香氣越來越濃,起初摻在雨霧之中,後頭就開始驅趕起其他,惡劣地填滿整個房間,不允許任何多餘味道來打擾。

就連殘缺的乾元,也嗅到了一絲甜香:“寧清歌,你的信香……”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知何時,這股味道已經將自己包圍,從舌尖到脖頸,甚至往下的每一個位置。

惡劣的家夥早就用這種方式,打上了自己的所有權,仗著另一人不知道,肆無忌憚地留下自己的信香。

過分。

寧清歌不僅沒有被發現的愧疚,反倒將人用力攬緊,臉頰摩擦著對方腦袋,輕聲細語道:“殿下再忍一忍?我壓製不住了。”

許是一回生二回熟,這人說得順口,不再像上次一樣卡頓,盛拾月甚至品出一點兒理直氣壯

盛拾月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嘴唇張張合合半天,隻憋出一句:“寧清歌你不要臉。”

另一人卻笑,上挑的尾音帶著繾綣溫柔,好似誘哄一般開口:“那殿下幫幫我?”

幫?

怎麽幫

盛拾月卡頓一瞬,緊接著漲紅了臉,慌慌張張地道:“我、我不會。”

眼前又浮現那夜的畫麵,那人壓在自己身上……

“還不會啊?”寧清歌聲音戲謔,故意拖長語調,好像思考。

正以為被放過的小乾元頓時鬆了口氣,剛剛想挪開一點,拉開距離,卻被人拽住手。

她說:“那我教教殿下好不好?”

教?

怎麽教?

盛拾月腦子裏一片空白,一下子的衝擊太大,讓毫無經驗的她不知所措。

可另一人卻還在繼續,拽住她的手壓在自己身上。

在難以辨認的黑暗裏,呼吸逐漸變得淩亂,指尖從脖頸滑落,掌心好像攏到什麽柔軟的弧。

盛拾月喉嚨發緊,隻覺得這個雨夜悶熱得難受。

手下的溫度越來越高,似要順著指紋,熨到每一寸骨骼,烙進血肉深處。

緊致薄軟的腰腹在掌下扭動。

盛拾月想逃,卻又被緊緊扣住,細密的雨絲結成密不透風的網,將她鎖住獵人的陷阱裏。

指尖拖遝著往下,碰到堅硬骨頭,然後又滑落。

呼吸變得微弱,細碎的水聲響起,荔枝的香氣越來越濃。

柔軟細膩的肌膚像溫水一樣浸潤著手掌。

簷角的銅鈴作響,丁零當啷的。

月亮從烏雲中鑽出來了嗎

在渾噩中,盛拾月無端冒出這樣一個疑問,找不到答案,總不能這個時候打開窗戶,探出身子往外看吧。

即便她想,對方也不可能同意的。

於是疑問被壓下,後腦被人覆住,往懷裏壓。

最後一絲氧氣被擠壓殆儘。

“唔、寧……”盛拾月想要說話,可卻隻能憋出不成調的字句。

指尖觸到黏膩潮濕,被箍住的手腕被扣出紅色圈痕。

盛拾月落入柔軟之中,眼尾沁出水珠。

偌大的汴京陷入靜謐,遠處的山巒不見蹤跡,守城的士兵跺了跺腳,鐵甲上的水霧就往下掉。

打更人敲響竹梆子,拉著破嗓子報時,翻來覆去睡不著的人一下睜開眼,氣得翻身,整個人埋到枕頭裏。

廚房亮起燈,繼而刀切聲砰砰響起,清脆的黃瓜條掉落砧板外。

窗戶被用力一吹,最後一點縫隙都消失。

房間徹底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盛拾月稍稍仰頭,大口呼吸著得之不易的氧氣,可下一秒又被其他聲音吸引。

那聲音短促的、禁忌的,試圖壓抑卻按捺不住地從唇齒間一點點泄出,原本清冽的聲音變得撩人而喑啞。

難言的酥麻感一路竄至尾椎。

盛拾月蜷縮著腳趾,在對方白淨腳背留下小小的月牙痕跡。

盛拾月被帶領著,被拽住手腕,一下又一下地觸碰、抵住,被燙得驚人的溫度包裹住指節。

雨聲、水聲混在一塊,有節奏地啪啪作響。

她努力辨認,好似瞧見對方失神的眼眸,像是粼粼澈湖,霧蒙又水盈。

盛拾月被燙得曲起指節,卻讓對方突然僵住,暫時忘記動作。

好甜。

即便盛拾月不肯口頭承認,也無法否認夏季荔枝的美味。

略微粗糙的果皮被輕易剝開,露出瑩白的果肉,沒有盛拾月平日最討厭的澀口薄皮,隻有輕輕一擠就會冒出甜膩汁液,比蜂蜜更可口,甜得讓人眯起眼,忍不住嘆息。

最後剩下的果核舍不得簡單丟掉,非要翻來覆去的壓弄,抓住殘留的滋味。

“寧清歌……”有人低聲開口,卻沒有應該有的回應。

她突然想點起燭燈,或許從剛開始就該讓寧清歌留下一盞,才不至於留有那麽一點兒遺憾,可也是這樣的緣故,才能給予更多遐想,將那些並未看見的畫麵印在腦海。

被褥掉在了地上,床簾也跟著掉落。

夜雨終於小了些,聽起來像是有停歇的趨勢,逐漸變得微弱,被屋簷的水流聲壓過。

天邊隱隱出現一抹白,厚重的雲層終於散開。

回廊響起腳步聲,不知是那個院子的仆從走過,腳步有些急促,提著的燈籠散著柔和白光,從門外一閃而過。

借著這一抹光,盛拾月終於能看見一點兒輪廓。

染上情///欲的月亮正在她掌心自///瀆。

寧清歌呼吸一頓,整個人都繃緊,繼而有水從指縫中流走,將布料染出深色痕跡。

信香沒有收斂,反倒越來越馥鬱,將兩人捆在一塊。

手腕被鬆開了,但盛拾月卻沒有扯回,被壓在黏膩溫熱的潮濕裏,不肯走。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的雨徹底停了,雞鳴犬吠聲響起。

兩人抱在一塊,一人不知該說些什麽,一人懶懶不想開口,於是就誰也不說話,任由沉默泛濫開。

現在可以看見月亮了嗎?

盛拾月又冒出方才的疑問,扭頭看向窗戶,可紙糊的地方隻剩下模糊的影子。

“你在看什麽”寧清歌的聲音有些沙啞,卻沒有往日的清冷,反倒被情///欲染成慵懶的聲調。

盛拾月猶豫了下,卻說:“我在看天亮了沒有。”

“還早,”寧清歌回答,抬手蒙住對方的眼睛,溫聲哄道:“還可以再睡一會。”

盛拾月“嗯”了聲,聽話地閉上眼簾

另一人卻沒有就這樣停下,反倒突然開口道:“殿下想做什麽就去做,不要有那麽多顧慮。”

“我、”她停頓了下才繼續:“還有武安君大人都會護著殿下。”

是在說前麵的那個話題嗎?讓她不要害怕,放手做嗎?

是啊,她在怕什麽。

她的小姨是手握兵權的武安君,她的妻子是當朝丞相,哪怕她將天掀下半邊,也會有人將她庇佑在懷中。

盛拾月眼皮有些沉,遲來的困意一下子席卷而來,努力強撐卻越來越挨不住。

“睡吧,殿下。”

話音剛落,盛拾月像是得到了允許,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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