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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窗前花落, 自那一夜暴雨過後,環繞汴京許久的夏暑終於散去,不過半個月,秋意就染至枝葉, 露出枯黃之色。

站在窗前的盛獻音轉過身, 擋住半扇光亮,慣來的溫厚麵容暗了下來, 莫名顯得有些陰翳。

坐在裏頭的幕僚們不自覺低了下頭, 視線落在石磚上。

盛獻音這才開口, 說:“蕭景那群人還沒有消停嗎?”

其中一幕僚,當即出聲回道:“她們那群人平日就鬨騰得很,現在更是不知所謂,自以為能煽動一群愚民就能改變什麽?!”

她語氣中的鄙夷不加掩飾, 怒斥之後,又補充道:“我已讓官府的人加強守衛,一旦出現聚眾喧鬨之事, 就立馬派人驅趕。”

她話音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府邸外傳來喊鬨之聲。

眾人麵色頓時一沉。

自從寧清歌被關大理寺、盛拾月被罰至景陽宮禁足後, 這群紈絝就和瘋了似的, 不是折騰什麽萬人聯名書,就是扯著一群人去皇宮門口跪坐請願。

盛獻音隻得出手攔下她們的請願書, 又叫人將她們驅趕, 並派人去和各家當家人說了聲, 本以為她們會停止, 卻沒想到這群沒皮沒臉的家夥, 仗著盛獻音不敢對她們如何,不僅沒有停止, 還和官兵玩起了貓抓老鼠的遊戲。

東邊喊一聲寧清歌無罪,官兵未至跟前就散開,下一秒又聽見西邊喊起寧丞相無罪,請陛下明鑒,將官兵戲耍得團團轉,將整個汴京都弄得雞飛狗跳。

盛獻音等人被煩得不行,頭一回感覺這群紈絝那麽難纏。

府外聲音吵鬨片刻,就有官兵喝聲傳來,盛獻音皺起的眉頭稍鬆,又聽見屋外傳來仆從的聲音,喊道:“六殿下,蕭景帶著幾名武舉學子要往宮中去。”

盛獻音麵色一急,連忙喊道:“攔住了嗎?”

“八殿下那邊出手攔下來了。”

聞言,盛獻音麵色稍緩,又扭頭向剛剛說話的那幕僚,冷身罵道:“這就是你說的增加人手!”

“要是讓蕭景她們那群紈絝闖進宮,壞了本王的事,你就洗乾淨脖子給本王等著!”

她眼神狠厲,麵容猙獰,不像是在說笑。

而對麵幕僚們都露出恐懼之色,不曾對這話有半點懷疑,畢竟他們可是親眼見過盛獻音盛怒之下,拿起桌邊鎮紙,硬生生將人打死。

隻有一位居於首位的幕僚,敢在這個時候開口,勸道:“蕭景等人雖鬨騰,也不過是一群無權無勢的二世祖罷了,殿下無須為此煩心,眼下最要緊的事,還是陛下突然鬆口,解了八殿下的禁足。”

盛獻音對這人十分敬重,麵色怒氣稍減,便斟字酌句道:“武安君突然失蹤,南疆不穩,母皇很可能是想將八皇女派至邊境駐守。”

那人就道:“要隻是駐守還好,若是爭得軍功,陛下必然更加器重八殿下,那麽我們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就得付諸東流了。”

盛獻音也知其中危害,忙問道:“先生有何應對之策?”

那先生還沒有開口,就聽見一陣急且快的腳步聲響起,大喊道:“殿下!那武狀元突然現身衙門,要擊鼓鳴冤!”

“什麽?!”

眾人大驚失色。

鳥兒拍翅停在枝頭,低頭看著這被黃瓦紅牆束縛住的皇宮,不明白裏頭的人為什麽會被甘心鎖住。

直到木窗被推開,一穿著寬鬆衣袍的人倚到窗沿,將半邊身子都探出,傾瀉的日光肆意落在她身上。

不過半月,這人就消瘦了許多,明豔眉眼染上沉鬱之色,腰帶鬆鬆垮垮地束在腰上,寬大道袍歪歪斜斜的,從領口處露出一截平直鎖骨,長發礙於額頭白布並未束住,隨意披散在肩,即便有明亮日光照耀,也驅趕不掉身上的頹靡之氣。

盛拾月抬眼瞧見枝頭的鳥兒,眼角微微彎了彎,似乎在笑。

那鳥兒也不怕她,對她偏了偏腦袋。

盛拾月有心逗弄,就伸手朝那邊,發出“嘬嘬”的聲音。

那鳥兒起初隻是盯著盛拾月攔,後頭可能是被吵煩了,居然拍翅飛到往窗沿邊上。

盛拾月有些驚喜,喃喃道:“你這家夥倒是機靈,但是不如我家震風。”

“你知道震風嗎?要是你經常飛到城外,應該會見過它,白白淨淨的一隻矛隼,可愛在城外飛來飛去了,不對,那家夥最愛抓鳥了,要是你遇見它,肯定逃不過它的魔爪。”

她在那邊自言自語,那鳥兒聽得不耐煩,拍拍翅膀又飛走。

盛拾月並未阻攔,眼神跟隨而去,看向蔚藍天空,殘留的笑意又淡去。

自那日觀星樓後,她就被關到這景陽宮中,像是被遺忘在這兒,沒有刑罰,也沒有任何口喻,隻有定時送來三餐的侍從和換藥的太醫,像是關在了另類的囚籠裏。

也不知寧清歌如何了曲姨等人是否尋到那武狀元她入宮之前還囑咐流雲去和蕭景等人說,不要再為她胡亂折騰了,若被陛下遷怒,連累整個家族就不妙了。

盛拾月嘆息一聲,眉眼再一次耷拉下去。

思緒間,有侍人提著食盒走來,沒瞧見倚在窗邊的盛拾月,以為她還在床上躺著,就低聲與旁邊人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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