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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纖長白淨的指尖輕觸, 從額頭平坦落在眉心,指腹掃過眉尾,又落在濃且翹的睫毛上。

盛拾月似有所感,又翻身向另一邊, 含糊冒出幾個音節。

寧清歌卻不曾停下, 屈身靠近,指尖順著高挺鼻梁往下, 帶著私心, 停在柔軟紅唇上。

許是聞到了熟悉的荔枝香氣, 那人饞得咂咂嘴。

想來依舊遺憾,盛拾月夏季最喜吃荔枝,不然也不會廢錢廢力,從別處運到樹苗, 精心養在郊外。

可前頭因寧清歌的緣故,少食許多,後頭又被關入宮中, 錯過了夏末最後的荔枝,後頭即便差人四處找尋, 也未能采買回來, 盛拾月嘀咕了幾次,很是懊惱。

開合的唇瓣挾著潮濕熱氣, 浸濕指尖, 泛起一陣陣酥癢。

寧清歌眉眼越柔。

往日總覺盛拾月像是隻獅子貓, 可如今倒不覺得了, 畢竟貓舌多倒刺, 又多粗糙無肉,怎能比得過盛拾月的柔軟, 隻是不敢讓盛拾月得知,否則嘴一張、牙一咬,那就得比倒刺疼個百倍了。

熟睡的那人被惹惱,無意識地偏頭躲開,卻被清醒的人又一次追上,貼在她臉頰。

盛拾月不滿地擰緊眉頭,正要轉醒之時,那人用手掌攏住她臉頰,如同哄睡一般地輕輕撫過。

還沒有忘記這祖宗的起床氣,若是胡亂吵醒,罪上加罪後,可不大好哄。

許是快要天亮,屋外的雨慢慢變大了些,被風吹著斜落,打在這座已有數百年歷史的古樸建築上,留有蟲蛀的黑木被打濕,越顯油亮。

比起盛府,這長生觀中的房間並不算大,即便寧清歌差人搬來好些東西,可發黴的牆角、合不攏的木窗仍在述說著這過分簡樸的環境。

睡夢中的盛拾月總是很好哄,三兩下就鬆開眉頭,下意識往寧清歌這邊挪,另一人自然不會阻攔,甚至誘哄著對方繼續。

鬆散的木架就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

最會享受的盛拾月,把腦袋往寧清歌大腿上一擱,便十分熟練地埋進對方腰腹,甚至伸出手臂,將人環抱住。

“唔……”她發出悶悶的氣音,慢吞吞地蹭了對方腰腹,將散亂的頭發蹭得更亂。

寧清歌還穿著那套緋色飛魚服,上頭那頭猙獰的四爪龍,不知嚇怕了多少人。

現在倒好,被盛拾月壓得皺巴巴的,圓目都折起一半,變成滑稽又可笑的獨眼龍。

可寧清歌不僅沒有阻攔,還伸手將盛拾月攏住,生怕對方落下去一般。

好像又有些瘦了……

得出這個結論的寧清歌,微微皺眉,不由開始遷怒,是長生觀中的油水太少,還是盛府的廚子換了個地方就開始偷懶,早知就該快點將樊樓廚子帶上山,不該顧忌什麽道觀清規。

因磨蹭的緣故,寬鬆的裏衣往下滑落,露出半邊瓷白,平直的鎖骨略微翹起,與線條清麗的肩頸,構成一個形似三角的淺淺凹坑,凹坑之中盛著一點紅印,像是蚊蟲留下的痕跡。

分明早就將驅趕蚊蟲的熏香帶來,叮囑侍人日夜點燃,怎麽還會不長眼的小蟲撲來,難不成是在盛拾月外出時,意外被叮咬?

可是殿下又為何要身著寬鬆衣袍、往外走?

寧清歌不覺自己心眼子小,認為自己是在擔心盛拾月,畢竟這人比坤澤還要嬌氣萬分,即便是被小小蚊子咬過,那腫包也要比旁人更可怖些,哪怕是最好的藥膏,也要敷上兩日。

“嬌氣包,”寧清歌低聲喊了句,伸手又扯過滑落往下的被褥。

秋季涼爽,又臨雨夜,不好過分貪涼,若是第二日起來咳嗽,不知要喝多少碗苦藥。

但是盛拾月嫌熱,試圖往下扯,又被寧清歌拽上來,一連兩次後,濃睫見顫,緊接著露出一雙霧蒙蒙的泛藍眼眸。

剛從困意掙脫出的盛拾月總是遲鈍,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寧望舒。”

黏糊糊的語氣,像是白淨的糯米團子在櫻花糖粒中打了個滾,舌尖都泛起甜意。

“寧望舒,”她又喊了聲,埋頭進對方腰腹,用力地蹭了蹭,抱怨道:“你怎麽才來啊。”

方才喊了句嬌氣包,現在醒來就真變成盛嬌嬌了,不滿地哼哼了半天,就說:“好困。”

寧清歌不怎麽說話,隻垂眼看著她,怕驚擾了還在半睡半醒的某人,摟住對方的手在脊背後輕拍,好半天才輕聲說了句:“我陪殿下睡覺好不好?”

盛拾月眼皮又沉,幾次要黏住,隻悶悶嗯了聲,就是同意了。

寧清歌便小心將她挪開,蓋好被褥。

雨聲之中,燭火也受影響,越發微弱,角落漆黑一片。

不等片刻,有人敲響房門,便將寧清歌囑咐的布袋送入屋內,些許說話聲後,房門又插銷、緊緊合上。

布料摩擦的窸窣聲響起,不知是從哪裏冒出的鈴鐺聲,叮叮當當片刻後才止住。

床上的那人蜷在床邊,早已閉上眼,沉沉睡著。

寧清歌掀開被褥一角,木床咿呀響了聲。

人還沒有躺好,那位就先翻身挪進她懷裏,被冷得一激靈還不躲,嘀嘀咕咕不知抱怨了什麽,長手長腿往寧清歌身上一搭,八爪魚似的將人牢牢抱緊。

寧清歌由著她,即便被勒得難受,也沒有推開一點。

盛拾月呼吸又緩,正以為她又要熟睡時,急來的風將木窗推響,發出砰砰的聲音,寧清歌下意識抬手想捂住對方耳朵。

可盛拾月卻逐漸僵住了身子,眼睫顫動卻不睜開。

終於醒了。

寧清歌放下手,耐心看著懷裏人要怎麽做。

隻見盛拾月依舊緊閉著眼、不肯睜開,拙劣地裝著無意識,緩慢而生硬地抬起腿,從寧清歌身上挪下來,然後又慢吞吞地抬手。

看不見寧清歌在做什麽,自以為很隱蔽地在假裝,大有掩耳盜鈴的意思。

手腳收回後,她又僵硬著翻了個身,扯著被褥往另一邊,方才蜷縮的睡姿變成了直挺挺的木條。

之前緊緊貼著、那尋縫隙的距離,瞬間就變成一尺寬的楚河漢界。

寧清歌抿了抿唇角,勉強壓住上勾的弧度。

想笑,又怕惹惱某人,隻好強忍著。

可惜盛拾月瞧不見,翻過身的人一下子睜開眼,困意不在,清明眼眸隻剩下滿滿的懊惱。

她暗自咬牙切齒,寧清歌這人就是過分,每次都選在半夜趕來,趁著她困極、腦子不清醒,故意貼近。

她試圖遠離,另一人卻貼了上來。

還沒有完全貼近,盛拾月便急忙一挪,將距離拉遠。

這木床本就不大,哪裏耐得住她的一躲再躲?

不過兩次挪動,就差點挪到床邊。

盛拾月眨了眨眼,還在想下一次該怎麽躲,可那人伸手往她腰上一搭,便直接將人勾過來,攬在她懷裏。

盛拾月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人就緊緊貼在她脊背,過分柔軟的唇瓣開合,溫熱氣息落在她後頸,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那人放柔著聲音,道:“小九讓我抱抱,好不好?”

聲音裏的疲倦不加掩飾,像這些日子都在十分忙碌的操勞一般。

盛拾月沒有再躲。

而那人卻不懂見好就收,一個又一個吻落在她後頸,有意無意蹭過腺體。

盛拾月不由繃緊身子,捏緊了環在她腰間的手。

不知是不是房間太空曠的緣故,一點兒細微聲響都十分清晰,以至於盛拾月能夠聽見寧清歌唇瓣開合的聲音,帶著些許水響,從發絲淩亂處到骨節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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