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學生崔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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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是這樣的,不過陷阱在哪裡,需要在哪天做出生死抉擇,得你自己去琢磨。"

崔明皇沒有驚慌失措,更沒有委屈無辜,反而鬥誌昂揚,"該讀的書,差不多已經讀完了,以後人生的樂趣,就在於此了。"

崔瀺轉過身,望向山腳那輛馬車,雙手攏在袖子裡,嘖嘖道:"果然三種弟子都得有啊,你崔明皇,吳鳶,瓷人,齊全了。以後就看我們師徒四人各自的造化了。"

走著走著,崔瀺打了個激靈,呢喃道:"如果哪天知道了真相,以泥瓶巷那個小子的脾氣,一定會打死我的啊,說不定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眉心一點朱砂痣的少年滿臉焦慮和悲傷,"關鍵是師父打死徒弟,還他娘的天經地義啊。不行不行,我崔瀺不能混得這麼淒慘,得想個法子……"

少年突然眯眼笑起來,順帶著走路也大搖大擺起來,哈哈大笑道:"可以把臟水全部潑給大驪國師嘛,我是崔東山,不是崔瀺!"

他當下寄居的這副身軀皮囊,可以視為一件極其珍稀的重寶,天生無垢,但是先天癡呆,不到六歲,就魂魄遊離散儘,崔瀺經過多年秘法煉製,使其成為一件易於魂魄借住的客棧旅社,當初因為驪珠洞天太過重要,涉及到他的大道契機,他必須親臨此地,所以就搬出了這具身體,分出魂魄進入其中,如此一來,等於世間出現了兩個崔瀺,一老一少,老崔瀺待在大驪京城當他的國師大人,運籌帷幄於千裡之外,少年崔瀺則蒞臨小鎮,躲在袁氏老宅,以防意外發生,當然,內心深處,崔瀺未必沒有親眼目送齊靜春走完最後一程的意思。

他想堂堂正正打敗齊靜春一次。

隻可惜崔瀺如何都想不到,先是輸給齊靜春,輸得一敗塗地不說,之後更慘,被分明已經死在學宮功德林的老頭子找上門,隨隨便便就切斷了他與本體崔瀺的聯係不說,還罰他每天讀那幾本破爛書,可笑的是,沒有一本屬於老頭子編撰的聖賢經典。最後更是做出一個荒謬至極的決定,要他崔瀺給那個姓陳的少年當學生!

我崔瀺能跟他陳平安學什麼學燒瓷還是學燒炭啊

至於那個老頭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天曉得!

就是字麵意義上的那個天曉得。

老頭子,雖然一輩子最高的俗世功名不過秀才而已。

但是當初在儒教文廟,曾經排在第四高位啊,那會兒老秀才真可謂如日中天,要不然老頭子人都沒死,神像能硬生生給人搬進去豎起來老秀才自己攔都攔不住。

不過崔瀺總覺得當時老頭子其實偷著樂嗬,根本就沒真想著去攔。

總之這樁公案,注定會消失於正統青史和稗官野史,並且隨著時間推移,僅剩的蛛絲馬跡也會一點一點消失。

————

通往大驪南邊關隘野夫關的必經之路上。

一輛馬車停在驛站外的路邊,眉心朱砂的白衣少年站在車頂上,麵朝北方,翹首以盼。

王毅甫坐在駕車位置上,像往常一樣悶不吭聲。

高大少年於祿在清點行囊裡的物件,身材婀娜卻容顏粗鄙的少女最閒散愜意,坐在王毅甫身邊,和少年背對背,她正晃蕩著雙腿,一顆顆嗑著瓜子。

少年崔瀺一跺腳,"總算來了!"

王毅甫沒有轉身,輕聲道:"殿下,以後保重。"

已經改名為於祿的高大少年,點頭笑道:"王將軍也是如此。"

王毅甫嗯了一聲,正要開口。

嗑完一大把瓜子的少女拍拍手,雲淡風輕飄出一句話來,"王大將軍沒必要跟我這種刑徒賤民客套寒暄了。"

王毅甫苦笑道:"是我們對不住你的師門。"

少女雙手疊放在膝蓋上,仰頭望向蔚藍天空,笑道:"那你就跟那些魂飛魄散的死人們說去。我既沒有參加那場大戰,事後也沒有自儘,相反活得還不錯,很快就是新山崖書院的學生了。所以王大將軍你跟我說這個,挺沒意思的。"

於祿突然說道:"王毅甫,不用理她,她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而已,心裡有氣,又不知道跟誰發泄。這個時候誰好說話她就刺誰。"

少女笑道:"呦,還當自己是貴不可言的盧氏太子啊,還有資格教我做人"

於祿微笑不言,繼續低頭收拾行李。

王毅甫一陣頭大。

若非擔心這兩個孩子的安危,王毅甫又怎麼可能答應大驪娘娘,為她效命。

————

陳平安一行人沿著驛路邊緣南下。

然後看到一個臉熟的白衣少年飛奔而來,那種熱情,簡直比一位懷春少女麵對心儀情郎,還來得誇張。

眉心朱砂的白衣少年笑容燦爛道:"陳平安,雖然聽上去很像個玩笑,但我其實是很認真很嚴肅地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學生了!你不認我做學生的話,我就死給你看!等我死了之後,你記得幫我立起一塊碑文,就寫陳平安弟子之墓!"

陳平安呆滯了很久才緩過來,問道:"你的真實姓名叫什麼"

少年開懷大笑,"崔東山!"

陳平安點頭道:"那我在碑上幫你再添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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