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人間苦難說不得也(1 / 2)

劍來無刪減 烽火戲諸侯 15005 字 4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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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00字章節。)

等了片刻,杜懋始終沒有露麵。

左右望向那座祖師山,笑道:"這也不出來不愧到過飛升境的修士,這份臉皮,估計我的飛劍都戳不破了吧。"

隻是左右突然發現有些異樣,祖師山山腰一處神仙樓台、連綿起伏的仙境地帶,那邊有位玉璞境老修士,貌似在護著一位根骨不錯的少女,而且此時,所有人都眼神奇怪地望向了少女,她是一位很年輕的龍門境修士。

她發現左右在看她後,立即嚇得低下頭。

左右皺了皺眉頭。

因為桐葉宗不少子弟,幾乎同時都望向了這座祖師山半山腰,好像都在找她。

少女身邊那位興許是護道人身份的玉璞境老修士,氣得臉色鐵青,可又不敢擅自啟釁那殺力無窮的劍修。

少女膽子小,又受到了天大委屈,竟是開始默默落淚。

一座山上宗門,想要站穩腳跟,甚至是傲視群山,其實很簡單,就是得有能打的。

以前有,攢下家業,傳下香火,有直達上五境的術法神通,能夠根深蒂固,隨後開枝散葉。

現在有,砸場子的,打得退,去砸彆人家場子,打得彆人最少要口服,能夠為門派師門撐起一片涼蔭,庇護後輩。

以後有,彆青黃不接,那麼現在越囂張跋扈,到時候風水輪流轉,以後怎麼辦祖師堂還要不要了畢竟山上修行,報仇不講究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處心積慮等個一百年幾百年的,甚至千年都有。

那麼這個前世曾是玉璞境的轉世少女,在桐葉宗精於推衍的修士指出大致方向後,宗門花了將近三十年時間,才辛辛苦苦找到地點,又有人專門隱姓埋名,等了"她"數十年,等到她出生數年後,經過一番廝殺爭奪,這才成功將她帶回山頭。

所以這位被帶回桐葉宗的少女,就是屬於未來能夠打的。

類似太平山的女冠黃庭,隻是暫時還遠遠沒有黃庭的修為,以及那股子氣勢,後者尤為重要,涉及大道本心。

太平山老天君和宗主宋茅,肯定嘴上沒少教訓黃庭惹是生非,不知隱忍,但是心裡頭,自然是樂開了花才對。

而這位桐葉宗被給予厚望的少女,唯一的遺憾,就是少女資質雖好,就是性子實在太軟了,幾次下山遊曆磨礪道心,宗門評語都是,天賦異稟,性情靈爽,林林總總,能有幾百字的褒獎和欣賞,不過每一次在末尾,都會添上這麼一兩句,比如性情醇厚,稍稍少了些殺伐果斷。

隻是礙於她的特殊身份,沒誰敢說半句重話。桐葉宗山頭最大的杜家,更是把她當做了心肝肉。

理由很簡單,除了少女前世是玉璞境修士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層身份,她的的確確,曾是中興之祖杜懋的娘親。

尋找轉世之人,重續善緣。

一般就隻有宗字頭的山上仙家才有如此底蘊和手段。

左右愣了一下,一手持劍,一手撓撓頭,大概是不願嚇到一個無辜的小姑娘,解釋道:"玩笑話,彆當真。我們讀書人,喜歡語帶雙關。"

不說還好。反正少女早就已經嚇傻了。

這一解釋。

臉色煞白的少女,就開始一點一點兒皺起那張小臉蛋,淚痕剛剛偷偷擦乾淨的她,艱難忍著不讓自己在這個大惡人麵前,露出怯懦的一麵,不然按照她以往的性情,早就委屈得眼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了。

左右為難。

不過他也不願多說什麼。

對付女子,小齊不擅長,崔瀺那個王八蛋稍微好點,他左右是從來覺得女子心思,比先生的學問還要難以琢磨透,總之就是比讀書還難。

至於說左右的學問大不大,高不高。

比齊靜春的正統和崔瀺的歪腦筋,確實是要差不少。

從小他就不愛讀書,是被老秀才硬按著腦袋才讀書的,學問自然還是有一些的。尋常的書院賢人君子之流,根本沒資格跟左右論道。

需知左右練劍,劍氣從何而來

最早就是從書中來,從無數山崖石刻上來,從無數碑文拓片中來。

小齊為了他練劍順利,當年就一路陪著他走過了無數的山水。

左右輕輕歎息一聲,遙望一眼中土神洲那個方向。

他收回視線,發現少女身邊,還站著一位先天劍胚資質的少年,眼神淩厲且倔強,直愣愣望向自己,哪怕被自己的劍氣灼燒眼睛,依舊不願轉頭。

左右瞥了眼祖師山某處,"杜懋,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你不妨試試看,我等你便是。"

之後,左右就隨手劈出一劍,將身後大陣屏障再次劈出一道大門,轉身走出。

左右在桐葉宗轄境的邊境地帶,懸停空中,閉目養神,當旭日東升,他就開始以最精純的劍氣劍意,擊碎某些固化的山水氣運,例如某座山頭,一段江水,某棵有望成為精魅的參天大樹,某座鎮壓陰煞之氣的涼亭,埋在地底下的壓勝之物。

靈氣少數流散、泄露出去,大體上看來貌似折損不多。

事實上後果極其嚴重。

山水氣運,講究一個藏風聚水,藏在何處,聚在何地,皆有講究。無比絮亂的氣數,誰敢胡亂收入囊中福禍不定。

這名劍修,就堵在人家家門口,好似老農刨地,開始挖起了桐葉宗的牆腳。

因為是邊境線上,難免有一陣陣靈氣,肥水流入外人田,起先桐葉宗根本不敢有人出麵,收攏靈氣放回宗門內。

後來桐葉宗實在是心疼那些靈氣,派了一位金丹境老修士慷慨赴死,拿了法寶去捕捉靈氣。

不曾想那名劍修看也不看一眼"小小金丹",隻是落在了一條大河河麵上,腳下河水孕育出來的一條條細微靈氣,瞬間崩碎。

又有一位金丹修士壯著膽子掠出山頭,遙遙跟在那劍修身後數十裡外,小心翼翼地聚攏四散靈氣,儘量放回河水中,幫著梳理、穩固水運脈絡。

一旬過後,劍修與桐葉洲那些焦頭爛額的地仙修士之間,還算相安無事,各做各的。

又一旬後,宗門放開禁令,開始有一些金丹之下的中五境修士,偷偷摸摸來到那名劍修附近,隔著三五十裡路程不等,心情各異,極其複雜。

再一旬,就連許多下五境的年輕修士,都開始跑來湊熱鬨,"瞻仰"此人。

而那名名為"左右"的劍修,除了偶爾望向祖師山山巔一眼,從來不理睬那些桐葉宗修士。

大寒過後,距離新年就不遠了。

山下市井有俗語,年關難過年年過。

已經在一洲耀武揚威無數年的桐葉宗子弟,才知道原來自家師門也會有難關。

隨後有一天,桐葉宗處心積慮設置了一場伏殺,動用了兩位玉璞境修士和將近十位地仙。

左右一劍破之。

然後改變路線,又去了趟祖師山附近,將一座原本應該是贈送給某位未來玉璞境修士、作為神仙府邸的封禁山峰,從山頭到山腳,一劍劈開,劈出了一道巨大峽穀。

瀟灑遠去。

此後繼續堵人門口挖牆腳。

鬨出這麼天大的動靜,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桐葉洲宗字頭山門和元嬰地仙都早已知曉,隻是書院沒有出麵阻攔,就沒誰敢來觸黴頭看好戲。

除了一個人。

玉圭宗的玉璞境修士薑尚真,本命物是一片柳葉的那個薑氏家主。

此人先與左右正兒八經鞠躬道了一聲歉後,板著臉看了半天,然後驀然發出了震天響的笑聲。

趕來北方和返回南方的時候,兩次禦風遠遊,故意極慢,大搖大擺,兩隻袖子甩得飛起。

結果差點被左右一劍劈成兩半。

隻是狼狽逃遁的時候,薑尚真仍是笑聲快意至極。

有一天,有個少女怯生生站在遠處,顫聲詢問道:"你為何要無緣無故破壞我師門氣運"

左右在桐葉宗如今算是混熟了,一些個桐葉宗子弟自以為他聽不見的竊竊私語,聽得一清二楚,所以左右想了想後,回答道:"這麼個敗家子,怎麼就是中興之祖了,我看是滅門之祖吧,所以你當初不該把杜懋生下來的。"

清秀少女滿臉羞憤。

陪著少女一起來此的少年,同樣是桐葉宗未來千年鼎盛的希望所在,比起軟糯的同齡人,少年的性子鋒芒畢露,背負著一把老祖杜懋親自賜下的長劍,滿眼恨意,"遲早有一天,你會死在我劍下!"

左右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入鄉隨俗了。"

傷勢尚未完全痊愈的桐葉宗宗主,紫袍劍修從天而降,攔在那對少年少女身前,將他們護在身後,竟是向左右道歉道:"童言無忌,懇請劍仙彆放在心上。"

左右盤腿坐在一座山峰懸崖外,說道:"聽說你們桐葉宗,一直喜歡一言不合就丟飛劍砸法寶,打不過了就自報名號,回了山頭再與長輩叫苦幾聲,最後嘩啦啦下山砍人去了。是不是這個樣子"

紫袍劍修苦笑無言。

左右笑道:"是不是在心裡說‘是又如何’"

紫袍劍修臉色大變,一巴掌狠狠打在少年臉上,怒道:"跪地磕頭,向劍仙認錯!磕到劍仙滿意為止!"

少年嘴角滲出血絲,"死也不磕頭!"

左右微笑道:"對於這些眼高於頂的先天劍胚,我實在是沒興趣教他們做人講理了。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你這個當長輩的,再吃我一劍好了。"

紫袍劍修被一劍刺穿腹部,又一次將身後山峰撞穿,慘然墜地。

至於其中是不是故意壓製境界,任由左右一劍平息怒火,就隻有天知地知兩人知了。

左右望向那個少年,"不再撂句狠話說不定杜懋會出來保你的。"

少年臉色慘白。

左右道:"不說你會死的,說了狠話,說不定還會有人幫你擋下一劍。這個時候你怎麼選擇"

背劍少年天人交戰。

少女突然站在少年身前,傷心欲絕,哭喊道:"你彆再逼他了,他的劍心會碎的!你這麼厲害,為何要跟他一般見識!"

左右笑道:"問你兒子去。"

少女哭得視線模糊起來。

隻覺得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不講理的人!

左右站起身,"先前不願磕頭,是為了麵子,賣個乖給某些宗門長輩看,想著討要一個好印象,現在死則死矣都不敢說,是因為真正惜命。你這種先天劍胚啊。"

左右望向北方,自嘲道:"怎麼回到了這人世間,才開始發現小師弟的好呢。"

一次機緣之下,左右得到了那把佩劍後,小齊曾笑言,偶得三尺劍,跨海斬長鯨,收鞘掛壁上,猶有錚錚鳴。

後來左右離開中土神洲,遠離人間,在海上遠遊,就一直沒有再讀書了。

左右對少女說道:"不提杜懋,以及與你與杜懋的前緣,隻說這次登門拜訪,確是連累了你淪為笑談,是我有錯在先,你可以提一個合理要求。"

少女抹了把眼淚,將信將疑道:"真的嗎"

左右點頭道:"隻有一次機會,必須合乎情理。"

少女鼓起勇氣,"那就請你放過他,不要再鎮壓他的劍心了。"

左右點了點頭,"可以。"

果真刻意收起了自然而然流瀉在外的劍氣。

其實少女不知,非是左右針對少年天才的劍心,而是此人劍心本就不夠精粹。

不然一名劍修站在左右身邊,就是不小的福緣,可謂"入芝蘭之室"。

少女破涕為笑,可大概是覺得跟這個大仇家露出笑臉,是無異於欺師叛道的卑劣行徑,她趕緊板起臉。

左右轉身準備繼續去對這座桐葉宗斬山水、散氣數,轉過頭,道:"杜懋真是個敗家子,你們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少女茫然。

身後少年顫顫巍巍,身形不穩,劍心更不穩。

左右一掠遠去,劍氣如虹。

祖師山那邊,梧桐小洞天的異象越來越明顯。

想飛升

那得問過我的劍,答不答應。

————

一艘來自北俱蘆洲的跨洲渡船,已經到達東寶瓶洲的版圖上方。

速度極快,神仙錢消耗了不計其數,乘客們自然樂見其成,誰不樂意早些到達目的地。

聽說是有位財大氣粗的老元嬰砸了一大筆錢,這艘渡船才如此作為。

一位個子不高的精壯漢子,住著最便宜的底層屋舍,深居簡出。

應該是位純粹武夫,隻是看不出是幾境。

其實看不出,就挺能讓聰明一點的練氣士心生忌憚了。

傳說中的武道第十境,止境武夫有三層,氣盛,歸真,神到。

李二在離開獅子峰山頭後,氣勢一路攀升,莫名其妙就進入了歸真範疇。

李二覺得挺好。

拆人家祖師堂,拳頭得硬!

————

老龍城暗流湧動。

範家始終按兵不動,當然在絕大多數範氏祠堂的人眼中,這叫等死。

孫家亦是動靜不大,雖然早早選擇依附苻家,可並未火急火燎遞交什麼投名狀。

灰塵藥鋪,依舊是那麼個無人打攪的熱鬨小地方。

陳平安坐在櫃台裡邊,桌上,擺放著最小的那塊斬龍台,長尺狀。

初一和十五正在"磨劍",兩者飛速掠過那塊斬龍台,火星四濺。

雀躍歡快。

陳平安在給自己算賬。

那塊篆刻"吾善養浩然氣"的金色玉佩,能夠自行汲取天地靈氣。就是一座可以懸佩在腰間的小洞天。

隻可惜如今不可懸佩,因為跟灰塵藥鋪的陣法還有趙氏陰神自身煞氣相衝。

到了山清水秀靈氣盎然的地方,就可以拿出來了。

裴錢很喜歡它,先前在櫃台這邊,愛不釋手,摸了半天,隻是到底沒好意思跟陳平安借去耍耍。

無法解決燃眉之急,陳平安隻能暫時雪藏這塊玉佩。

不過當下最在意也最傷神的,還是那具飛升境大修士的陽神身外身,這就是正兒八經的仙人遺蛻!

少年崔瀺,或者說崔東山如今的那副皮囊,就是如此。

隻是如何使用這副遺蛻,裡頭有大學問。一個不慎,就是血本無歸。用好了,則一本萬利。

比起煉化本命物,難度更大。

首先,得"開門"。仙人遺蛻,名副其實的不敗金身,中五境劍修的本命飛劍,傾力一擊,都未必能夠刺出什麼來。

其次,像崔東山那樣的移花接木,鳩占鵲巢,意味著"進門"的魂魄,得完整且足夠強大,並且是天生心誌堅定之輩。

不然到最後,說不定就是杜懋死灰複燃的結局,一旦給他借機返回桐葉宗,陽神歸位。後果不堪設想。

第三,如何溫養。仙人遺蛻,若是擱置著,放上千年都沒有問題,可是一旦有了新主人,就得砸錢了。

第四,新的"杜懋"如何成長,修行道路如何選擇。否則就是暴殄天物。

世俗王朝讚譽官員,有個說法,叫做宰相器格。可是距離真正成為一朝首輔的官員,還有一大段路要走,甚至要靠運氣。

陳平安對於此事,詳細問過趙姓陰神,隻是後者說得含糊,因為涉及到了許多內幕,根本不敢多說什麼。

欠了範家,或者說範峻茂五十顆穀雨錢。

自己的那袋子金精銅錢,已經沒剩下幾顆了。

花錢如流水,入不敷出,說的就是陳平安當下的尷尬境地。

裴錢的想法總是天馬行空,說那時間就像飛劍,嗖一下就過去了。尾巴都看不到哩。

陳平安覺得自己口袋裡的銀子,跑得比飛劍還快。

歎了口氣,收起了那塊玉牌,隻是藥鋪注定沒客人,就由著初一和十五繼續砥礪劍鋒。

這趟出門,帶著初一十五一路接連不斷的廝殺,劍鋒已經鈍了不少,按照趙氏陰神的說法,如果繼續這麼消耗下去,一旦飛劍出現縫隙,那就壞了大事。

不過如此"吃掉"那塊斬龍台,可以修補回來。

這麼一小塊斬龍台,世間劍修夢寐以求的心頭好,能賣不少穀雨錢的。

尋常劍修幾乎都是窮光蛋,不是沒有理由的。

就算是阿良,當年行走中土神洲的江湖,在去往倒懸山之前,還欠了一大屁股債,雖說不是全部用來養劍,主要是每次出手,事後就需要掏錢幫那些可憐兮兮的宗門修補山頭,這份開銷,占了大頭。可劍修最難攢錢,已經是不成文的規矩了。原因既簡單,也不簡單,簡單是唯有劍一物需要燒錢,根本不用分心和貪心其它法寶,不簡單的,是這一件東西,就已經比其他練氣士難養了,練氣士實在手頭沒錢,最少還可以拿出某些家底售賣換錢,拆東牆補西牆,提高某一件適合當下修行的法寶仙兵品秩,劍修賣什麼自己的本命飛劍

裴錢雖然吃不住開筋拔骨開關節的苦,可還是希望自己能夠練武的,隻要是不挨痛的那種,她就願意。

比如今天就在跟小白請教武學,老魏不愛扯這些,被她煩的不行,跑去屋子裡,一卷被子悶頭睡覺了,氣得裴錢提著行山杖戳被褥,老魏也不管,鼾聲如雷。

裴錢隻好退而求其次,跟關係第二好的盧白象討教學問了。

盧白象便走到院子裡,想了想,開始模仿陳平安的六步走樁,彆有韻味,十分寫意。

一邊走一邊轉頭對裴錢笑道:"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師傅。這是極好的拳理根本。我們四人當中,隻說架子,是朱斂撐得最開,攏得最密,最符合收放自如這個說法。"

六步走樁之後,一拳輕輕遞出,砰然作響,盧白象繼續道:"八麵撐勁,才能半睡半醒,一有動靜,毛發如戟拳罡震。"

盧白象一記鞭腿,飄然落地後,"人之脊柱如天地龍脈,故而有武學中有校大龍一說,並不算高深,但是極其關鍵,脊柱節節貫穿,如蛟龍晃軀,瞬間發力,一口純粹真氣驟然流轉氣府經脈數百裡,甚至千裡之遙,催動全身皮肉筋骨血,每次出手自然勢大力沉。"

朱斂坐在簷下板凳上,正看著一本某些描寫肥瘦得當、油而不膩的才子佳人小說,聽聞盧白象稱讚自己的言語後,樂嗬一笑。

盧白象耐心極好,笑問道:"能大致聽得明白嗎如果不懂,我可以掰碎了與你細說。"

裴錢使勁點頭,"都聽懂了,可是我不想學走路。"

盧白象笑道:"不先學會走路,以後怎麼跑,怎麼飛"

裴錢瞥了眼盧白象腰間那把狹刀停雪,"可我就想學最厲害的劍術,實在不行,刀法也可以。"

盧白象轉頭望向已經悄然坐在長凳上的陳平安,無奈道:"我沒轍了。"

裴錢看到陳平安後,如耗子見貓,立即改口正色道:"那就先學走路好了!"

朱斂嘖嘖道:"鐵骨錚錚牆頭草,見風使舵賠錢貨。"

裴錢手持行山杖怒道:"不要以為自己做的飯菜好吃,就了不起啊!有本事出來一戰!"

朱斂哎呦喂一聲,合上書本,彎著腰站起身,"我就不信邪了,今兒非跟你切磋切磋,不然你不知道我在灰塵藥鋪,是廚子裡頭最能打的一個。"

裴錢半點不懼,"好,我們開始比抄書!"

朱斂坐回小板凳,繼續看書。

陳平安沒理睬這些打打鬨鬨。

在這些事情上,陳平安從不約束裴錢。

陳平安笑著站起身,難得有些閒情逸致,便一步輕飄飄跨入了院子中央。

臉色還是不太好,可陳平安精神氣在這一刻,卻不差。

腳下以六步走樁緩緩而行,手上卻是神人擂鼓式的拳架。

走樁拳架,與境界修為無關。

若說拳意給人的感覺,便是自然而然四字而已。

裴錢則隻覺得同樣的走樁,在陳平安認真起來後,哪怕是隻是看著,就覺得舒服。

朱斂抬起頭,滿臉驚歎笑道:"意思有點重啊。"

盧白象點頭道:"我遠遠不如。"

陳平安收拳立定後,左右張望一眼,笑眯眯道:"隋右邊,魏羨,輪到你們了。"

默默站在窗口那邊的隋右邊徑直轉身,坐回桌旁。

魏羨的嗓音悶悶傳出屋外,"霸氣絕倫。"

裴錢蹲在地上抱著肚子狂笑,這些家夥還好意思說我牆頭草

鄭大風竟然走到了正屋門口那邊,撐著門框,抬頭看了眼日頭,眯起眼,"總算還魂了,再躺下去,得發黴。"

裴錢訝異道:"鄭大風,你能下地走路了可彆逞強,摔個狗吃屎,又回去躺十天半個月的。"

鄭大風氣笑道:"我的小姑奶奶唉,求你念我一點好吧!"

裴錢白眼道:"好心當驢肝肺。"

陳平安跟鄭大風點頭致意後,就坐回長凳,裴錢很狗腿地拿了些瓜子過去,一大一小坐在長凳上,她張開堆滿瓜子的小手掌,一直放在陳平安身前。

鄭大風走得極慢,步子也小,就在正屋那邊的屋簷下散步,絕不是意氣用事,強撐著起床。

隻是這個漢子,一直勾著背。

所有人都像是沒有看到這一幕,各做各的,盧白象拿了棋墩棋盒去找隋右邊下棋。朱斂翻書,魏羨睡覺。裴錢陪著陳平安吃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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