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艘捕蟹船就追在光芒四射後麵,海麵上的魚鰭圓圈陣型被船體破開,然後追著這三艘船一起離去!
然而就在此時。
世界的儘頭,正有一股海潮不斷攀升,高高的猶如一堵黑牆。
漸漸的,那海潮層層堆疊,宛如在黑暗之海上堆疊出一座珠穆朗瑪峰,甚至需要慶塵抬頭仰望。
所有人都驚了,這一浪來的極快,甚至就是一晃神的功夫便出現了。
神代和鹿島船隻立刻想調轉方向,可是已經晚了。
他們原本想要快速接近,然後依靠超凡者的實力來抹殺那位白晝老板。
他們卻沒想到,這裡正是慶塵為他們準備的墳墓!
如果將這海浪比作山巒,大家此時已經在半山腰了,已經來不及下山了!
要死了!
神代倉怔怔的看著眼前,光芒四射號在黑潮之上,迎著山脊繼續前進:「可是,你自己不也會死在這裡嗎?」
張儉看著光芒四射號迎著那黑色海潮不斷攀升,就像是要攀上那座黑色的山脊!
那光影璀璨的豪華遊艇,迎著那一堵黑暗之潮,仿佛一個巨人舉著光芒萬丈的戰旗,向著世界儘頭與那黑暗神國,孤獨的發起了凡人的衝鋒。
決絕。
無悔。
張儉在船艙裡不停翻找起來,嘴裡喃喃道:「我的望遠鏡呢?!我的望遠鏡呢!找到了!」
就在他舉起望遠鏡的一瞬,正好看到光芒四射號衝到海潮的高高山脊上。
而且,他竟看到慶塵站在甲板上,猶如征服了珠峰的人類。
下一刻,那少年在光芒四射抵達海浪最頂端的時刻,抱著衝浪板一躍而下。
張儉心馳神往,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人生。
下一刻,秧秧打暈卡布裡後飛了出去。
因為她感知到就在慶塵躍下黑潮之巔的一瞬間,那些海底巨獸們竟同一時間朝著慶塵的方向撲去。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許是這些已經被葉塞尼亞血液開啟新世界的生靈們,已經知道該吞噬什麼才能進化。
也許是騎士之軀對它們有著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又或者,慶塵在表世界重開騎士的最後一項生死關,牽動了某些規則。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秧秧不能讓它們影響到慶塵。
海底巨獸們遊弋的很快,而秧秧的飛行速度更快。
慶塵踩在衝浪板上,順著巨浪的坡度向下飛馳,在他身後,浪尖已經開始垮塌,仿佛雪崩一般追在他身後。
而山下的海底巨獸的背鰭,則迎他而去。
張儉又舉起望遠鏡,卻見那女孩已經來到海底巨獸們的上空屹立,宛如一尊人間神明。
少女眼睛中散發著紫藍色的毫光,頭發在空中飄散。
卻見她伸手在虛空中一握,向下一按:「給我下去!」
權柄!
這是力場係覺醒者獨一無二的能力,這世間真的有一小撮人,掌握著世界規則裡至高無上的權柄!
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那狂躁的海平麵上竟是驟然出現了一圈深坑。
那海麵上的深坑,就像是被洲際飛彈轟炸後的地殼,突然塌陷下去!
雷霆萬鈞之中,紛紛奔向黑潮的數十頭海底巨獸,全部被無匹的壓力凝固在海水之中,猶如琥珀裡的昆蟲。
秧秧始終保持著相同的姿勢,等待慶塵真正完成挑戰。
此時此刻,慶塵已經來到黑潮的『山腰』,『雪崩』已經很近了。
兩艘捕蟹船就在這裡掙紮著,慶塵在衝浪板上與船上的人隔空對視。
時空仿佛定格,甲板上的神代、鹿島高手怔怔的看著慶塵,慶塵卻隻看了他們一眼,便繼續順流直下,這一眼猶如永恒。
神代、鹿島高手回頭看向慶塵身後,一個個發出恐懼的怒吼:「啊啊啊!」
那恐怖的黑潮浪尖已經拍下,猶如倒卷的山脊,一下子便將捕蟹船與慶塵的身形掩蓋了。
但是,秧秧知道慶塵還沒出事。
因為海浪打下來的時候,倒懸的海浪會與海潮主體之間形成一個空洞,宛如這世界留給勇者的最後一條生命長廊。
那是世界的饋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掌控這一方海域,即便是B級也消耗很大。
秧秧的麵色越來越蒼白,幾乎堅持不住。
然而,女孩的神色依然堅定,她相信慶塵的身形一定會再次出現。
下一秒,慶塵那踩著衝浪板的身形從海浪下方穿梭而出,那疾馳的人生,再次打破了新的枷鎖!
秧秧猛然鬆開了她禁錮著的海域,被排開的海水一瞬間倒灌回來,形成巨大的漩渦。
張儉感覺自己頭皮一陣發麻,這是人類能夠做到的嗎,這是神明的偉力吧?!
所以您有這個能力,剛剛還用什麼狙擊槍,直接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扇死不就完了嗎?!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海底有個黑影在不斷變大,有恐怖的存在被秧秧腿上的傷口與血液吸引著。
轟隆一聲,幾條巨大的觸手突然從海底伸出,觸手是深紅色的,上麵長著一個個猙獰的吸盤!
原來這格陵蘭與巴倫支海的下方,真的有大王烏賊!
卻見那恐怖的觸手,竟然卷著已經力竭的秧秧,硬生生拖入水中!
女孩甚至來不及發出求救,便被那隻巨大的大王烏賊拉向黑暗之海。
又是轟隆一聲,被觸手破開的海麵,又合上了,激起無數海浪。
慶塵站在衝浪板上回頭,後麵的女孩已經不見了!
他怔住了。
人類是有巨物恐懼症的,就像密集恐懼症一樣,當你麵對無窮無儘的海洋,還有那龐大如船的恐怖生物,會本能的感到畏懼。
慶塵也不例外。
海麵上已經看不見秧秧的身影了,他知道女孩在力竭的情況下被這種東西纏上,必死無疑。
可是,那個女孩雖然很喜歡開車,很喜歡開玩笑,一天天古靈精怪的讓人有點頭疼。
但那個女孩真的很好啊。
現在,女孩為了他,就這麼被卷進了海底。
慶塵想起女孩坐在扶攔上搖搖晃晃的身形,風會吹著對方的頭發,時不時撩在他的鼻子上。
瘦瘦的女孩顯得有些單薄:「慶塵啊,騎士的極限在哪裡?」
慶塵笑了笑:「在騎士的心裡。」
張儉站在甲板上怔怔的看著:「不是吧不是吧,不要犯傻啊,你這時候下去隻能是陪葬啊。」
然而話音剛落,他便看見慶塵縱身一躍跳入水中,被海底暗流裹挾著捲入海底。
慶塵在水下奮力的揮舞著手臂,如一艘潛艇似的往大王烏賊追去。
如一柄刀,刺入海中!
這時,他忽然發現喝過境山茶的自己,竟然可以看見黑暗。
他看到秧秧被纏在大王烏賊的觸手之中,已經輕輕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宿命。
慶塵生氣了!
放開她啊!
剛剛突破的慶塵,湧出放肆的勇氣,他如同一艘核動力潛艇似的……不,更像一條瘋狗似的手腳並用著,朝海底遊去。
可是人類在海底的速度,怎麼可能和大王烏賊相比?
卻見彼此越來越遠……慶塵發狠用提線木偶割破了自己的掌心。
來啊!
不是喜歡超凡者的鮮血嗎?來啊!
剎那間,當慶塵的鮮血開始逸散,那大王烏賊竟掉頭回來了,它裹挾著秧秧,被鮮血吸引回來。
一頭頭虎鯨也被鮮血吸引著,但迫於大王烏賊的威懾力,竟是不敢繼續靠近。
下一刻,大王烏賊來到慶塵麵前。
慶塵忽然不害怕了。
沒什麼好怕的。
這個世界必有一個勇敢的王興起,執掌大權,隨意而行。
當你堅定,世界就堅定,不得動搖!
少年懸浮於海水之中發出無聲的怒吼,他將騎士真氣灌注在提線木偶之中,雙手緊握,猶如中世紀的騎士挺著數米長矛,向大王烏賊刺去!
少年在海中與大王烏賊相遇,長矛在觸手觸碰他之前貫穿對方頭顱,紅色的大王烏賊的軀體,一瞬間變成了慘白色!
慶塵從觸手中奪過女孩,奮力向海麵遊去,在他身下,大王烏賊緩緩向深淵墜落,虎鯨們竟是沒有勇氣來招惹慶塵,反而去撕咬受創的大王烏賊。
少年用手輕輕拍打著懷中的秧秧,可女孩絲毫沒有反應。
他猶豫了一下,忽然用皮膚呼吸將海裡的氧氣汲取到自己的肺葉上,緊接著用嘴將氧氣渡讓到女孩的嘴裡。
下一刻,女孩好像有了一些知覺。
慶塵趕忙鬆開了嘴,繼續奮力遊上海麵,將對方托舉到北極號上:「張儉,接人!」
張儉手忙腳亂的將秧秧拉上甲板:「你……大王烏賊呢?」
「死了,」慶塵爬上甲板,劇烈的喘息著。他不停按壓著秧秧的心口,直到對方吐出一口水來,才終於鬆了口氣跌坐在一旁。
他回頭望向海麵,最大的潮汐已經過去,這一次真是九死一生了,差點回不來。
恢復意識的秧秧,慘慘的笑著轉頭望向他:「你救了我?」
慶塵狼狽的笑著:「不,是你救了我。」
秧秧緩緩坐起來:「我應該缺氧而死的,怎麼活下來的?」
慶塵怔了一下:「不知道啊,可能是超凡者的身體更強吧,所以能忍受一段缺氧的時間。」
秧秧點點頭:「應該是了。」
這一戰的某些細節,就這麼被埋葬在了大海裡,隨風而去。
慶塵站起身來:「我再進海裡一趟。」
「啊?」張儉覺得慶塵瘋了:「你不怕死嗎?」
慶塵說道:「阿爾卑斯號和虎鯨號的船員還在海裡掙紮,我剛剛看見他們了,去把他們拉上來。神代和鹿島的人還沒死絕,得全殺掉才行。」
這時,卡布裡緩緩甦醒:「我這是在哪……」
卡布裡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秧秧用手刀砍在了脖頸上。
他回頭怒目相視:「你乾嘛?」
秧秧悻悻的看著慶塵:「我現在沒力氣了,還是你來吧。」
「好,」慶塵答應道。
卡布裡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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