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慶塵點點頭。
張夢阡站在慶塵挖出的墳墓旁邊,猶豫了很久:「我可以不學這個嗎?」
慶塵抬頭看向他:「另一條路,你走不了。」
張夢阡倔強說道:「那我寧願不走其他的路。」
慶塵搖搖頭:「隨你。」
「嗯,」張夢阡在夕陽下跑開了。
慶塵將所有屍骨都收斂進墳墓,然後坐在旁邊與夕陽裡雕刻著墓碑,墓碑上刻著劇組裡所有人的名字。
神代雲合就躺在不遠處冰冷的地上,忽然說道:「接下來,就該殺我了吧?」
慶塵點點頭:「對。」
神代雲合沉默半晌,長長舒了口氣:「這一次,不想再費勁反殺你了。殺了你,那位姑娘我也解決不了,有一說一,以往的力場覺醒者都會成為孤家寡人,總有一天,他們的世界中會隻剩下力場,而看不見你本人。在他們眼裡,人不再是人了,隻是一個力場而已。你做好這個準備了嗎?」
慶塵停下刻字的手,看了神代雲合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誅心?」
「不是誅心,是陳述事實,」神代雲合淡淡道,他臉上的兩個血洞,看起來猙獰可怖:「我媽媽是神代財團的一個仆役,跟神代簽了999年的勞動合同,鬼知道勞動合同為什麼要簽這麼久。神代靖岩強奸了她,然後生下了我,雖然我姓神代,但不管走到哪裡都低人一等。」
慶塵說道:「我對你的身世,並不是很感興趣。」
神代雲合:「後來,我主動去了聯邦集團軍,想要混出點模樣來。我拚了命的訓練,小規模戰爭的時候衝在最前麵,殺最多的荒野人,然後把薪水給我媽寄回去。我拚了命的巴結上司,他喜歡吃櫻桃,我帶著部隊去荒野上給他摘,他嫌軍營裡沒有女人,我就去給他搶荒野上的女人,洗乾淨了給他送床上。我給他捶腿,給他捏肩,給他洗腳裝孫子。某一天,有人給我打電話,說我媽在家上吊自殺了,等我回家看到我打給她的薪水一分沒動時,突然覺醒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神代雲合:「我也是幸運的,我一開始覺醒就是B級,回到陸軍總部後我開始青雲直上,後來我才知道是神代靖丞在努力提拔我。我趁著一次軍事演習,殺了我的上司,然後我就再次覺醒成了A級……人生真是諷刺。」
神代雲合感受著夕陽照在皮膚上:「現在是傍晚了對嗎,有時候我都不太確定,我這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麼。剛參軍的時候,我最渴望的就是成為大官,後來才發現自己到了A級,還是要假裝不知道神代靖岩是我父親,也假裝不知道他對我母親做過什麼。」
慶塵:「跟我說這些乾什麼?」
神代雲合:「更像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慶塵想了想說道:「也正是你的這些經歷,註定了你的戰鬥本能,要比他們都強大。」
「有什麼用呢,」神代雲合嘆息道:「來吧,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動手。」
慶塵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在遠處舉起了黑狙。
神代雲合苦笑:「真謹慎啊……想來,你有一天會走到最高的那個位置吧,隻有你這種人才有資格啊。」
他剛剛說了那麼多,其實也分不清是希望慶塵放鬆警惕,還是真的說給自己的臨終遺言。
但無所謂了,慶塵不會再給他機會。
慶塵搖搖頭:「抱歉,我對那種權力不感興趣,我隻是要改變一些事情。」
轟!
慶塵扣動了扳機,擊穿了神代雲合的心臟。
太陽落入遠山,冬日的紅霞還在天上燒灼著雲朵。
有蒼鷹從天上飛過,慶塵願將神代雲合稱之為梟雄,而這個梟雄的人生落幕了。
……
……
午夜,10號城市的長街上,慶塵手持一束百合花漫步而過。
他來到第六區的一棟居民樓裡,在一扇門前停下。
慶塵將鮮花放在走廊上,又留下了五根金條。
他敲敲門,然後轉身離去。
這是張文齊母親的地址。
張文齊,就是那位在慶塵被運往A02基地路上,在浮空飛艇遇見的那個慶氏情報人員,對方先試圖殺死他,後來又被神代士兵嚴刑拷打。
最後,因為懼怕被無休無止的審訊,開槍自殺了。
當時慶塵問張文齊,這一輩子有什麼遺憾。
對方說,可能因為太年輕了,所以還沒來得及攢下什麼遺憾。
但張文齊有個遺願,就是讓慶塵幫他給他的媽媽獻上一束花。
屋裡,一個中年女人正躺在床上發呆,她聽見敲門聲,也不知道怎麼了,仿佛發了瘋似的跑到門口。
可是,寂靜的走廊已經空無一人。
她低頭看著地上純潔的百合花與金條,捂住嘴巴,泣不成聲。
某一刻,她似乎感覺到有一陣輕飄飄的風,從她身邊經過,吹拂進了家中。
她回頭看向晃動的窗簾,以為是兒子回來了。
樓下,慶塵看了一眼時間。
歸零。
世界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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