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三月問道。
「禁忌裁判所這些年也沒那麼安穩了,」李東澤說道:「你們手裡的禁忌物太多,總會被人覬覦的。雖然你們在做對世界有益的事情,但財團會認為,隻要拿到了你們的禁忌物,你們能做的事情,他們也可以做。所以,從現在開始,你也要小心,這次我陪你去。」
「你離得開嗎?」三月斜眼看他:「你要能離開,早就離開了。」
「不一樣,」李東澤搖搖頭:「現在我這小老板安排的兩個人,已經足以勝任恒社的日常管理工作,尤其是那個張天真,看似人畜無害,實則滿肚子壞水,有他和胡小牛在這裡一正一奇,我可以走了。」
「咦,」三月愣了一下:「那你收拾東西吧,明天一早就出發。另外,去荒野上就別穿你這一身了,違和感十分嚴重。」
李東澤挑挑眉毛:「你不是說我穿這一身很好看嗎?」
三月翻了個白眼:「也要分場合的好吧。」
……
……
就在陳氏、鹿島、慶氏即將發生戰鬥的間隙。
荒野上,一隊運輸著冷凍肉類的貨車,總共11輛,不緊不慢的從北方駛向10號城市。
車身上塗刷著「北方神闕肉食品供應集團」的字樣。
這家提供肉類的公司是壟斷企業,歸屬於神代財團名下。
因為自然環境的因素,他們在北方大力開展牛羊等畜牧養殖產業,然後再將牛羊肉運到南方各個城市。
車隊在抵達10城市的時候,漸漸放緩了速度。
出入境管理局的官員看了一眼文件,文件顯示,所有商品都已經由20號城市檢疫過了,沒有病死羊,每頭羊都嵌入了可追蹤來源的電子信標。
細菌數與各種指標也全都符合要求。
官員看向車隊的隊長,漫不經心的說道:「車裡沒有夾帶東西吧,要是有的話我建議你最好自己交代。」
車隊隊長一聽他說這句話,立馬嬉皮笑臉的把官員拉到沒有監控的地方,然後塞過去一捲紙鈔:「您可真是火眼金睛,什麼都瞞不過您,我這邊受人所託,給大老板們帶了幾隻荒野上的冬青隼。」
官員沒有接過紙鈔,依舊是寡淡的語氣說道:「冬青隼可是城市內禁養的猛禽,這我不能讓你過去。」
車隊隊長趕忙又把自己的手錶摘下來,那可是聯邦內有名的『龍織』牌手錶,一塊就要三十多萬。
官員愣了一下,隨手便將手錶揣進了兜裡。
他站在監控盲區裡,隔空對下屬揮了揮手,通過。
出入境檢疫的閘口緩緩抬起,穹頂的金屬風暴也解除了鎖定。
車隊繼續向城市內駛去,剛剛還嬉皮笑臉的隊長,臉色緩緩沉了下去,甚至有些陰森。
他的目光如捕獵的鷹隼一般,逡巡著車輛的前方。
隊長在車輛通訊頻道內說道:「後麵車輛頂上,所有貨物都按照訂單送去各處。」
說著,他所在的車輛竟是一拐,獨自駛入第五區某個地下停車庫中。
待到無人注意時,貨車便停在了一處下水係統檢修口的位置。
車輛停穩,貨車後麵的門無聲打開。
車輛內壁貼著防射線掃描的阻隔膜,裡麵還有兩名神情肅殺的男人跳了下來,他們有條不紊的打開下水係統檢修口,剛打開便能聽見這座城市龐大且複雜的下水道流水聲。
兩人相視一眼,從貨車裡抬了一具長長的黑色木箱子出來,順著檢修口的樓梯走入下水道裡。
那箱子一人多長,極度安靜,裡麵裝載的,似乎也根本不是什麼冬青隼。
這……更像是一具棺材。
下水道檢修門入口處,隊長低聲說道:「還有1分23秒,記住,不要抬頭。重複,不要抬頭。」
下水道內的兩人低聲說道:「收到。」
他們將黑色箱子放在下水道裡,其中一人從懷裡掏出一支針劑來,將未知的液體滴在黑色箱子上便轉身回到地麵,鑽回了貨車後箱。
關好門,車輛快速駛離。
駕駛室兩人,貨箱裡兩人,平靜的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
可是,下水道裡,數十隻灰色的老鼠被未知的味道吸引過來,開始瘋狂的啃食起那黑色木箱子。
老鼠們用爪子摳、用牙咬,瘋狂的連自己牙都斷了也在所不惜。
幾十分鐘後,木箱子終於被老鼠啃穿。
露出箱子裡一隻蒼老且蒼白的手掌,手腕上戴著一串佛珠。
手掌隻是那破洞裡能看見的一小部分,這黑色的木箱子,就像是一具被遺棄在亂葬崗的棺材,橫陳在這無人知曉的黑暗世界裡。
腐爛,發酵。
……
……
「就在這裡宿營吧,」慶塵看到了一片林子,忽然說道。
這還是當初師父帶他來荒野,第一次的宿營點。
慶塵看向張夢阡,待到皮卡停穩之後,小男孩顧不得身上的疲憊,下車去給慶塵和影子、秧秧搭臨時簡易帳篷。
慶塵覺得一陣恍惚,這一幕仿佛就發生在昨天,而他還是張夢阡的這個角色。
影子看向慶塵:「他天生第六感,你為何不趕緊讓他修行?聯邦裡很少有這樣的人才,被記載過的兩個人,全都成就半神之位了。你可不要浪費了一塊好材料,你要教不了,我找人來教。」
隻因為,修行本身就是個體精神意誌逐漸與世界融合的過程。
而這種修行以前便具備第六感的人,已經提前完成了融合,身體內有巨大的潛力等待著開發。
修行對於這種人來說,是一條坦途。
然而慶塵看著張夢阡搖搖頭,低聲對影子說道:「我想要讓他走另一條修行路,但他倔強的非要走我這條不可。這孩子哪裡都好,就是格外的倔。」
影子點點頭:「比你還倔。越是天資卓越的人,反而越是純粹。可惜了,如果他自己不改變心意,誰都幫不了他,最後的可能,就是蹉跎一生。」
然而就在此時,影子忽然毫無預兆的向後仰去。
慶塵趕忙托住了他的後背,將他平放在篝火旁的地麵上。
沒有心跳聲,沒有呼吸聲。
這症狀來的格外突然,就連影子都沒能提前做好準備。
慶塵心頭籠罩了一層陰影。
影子的反噬越發凶猛了,頻率越來越高,時間也越來越長。以前影子還有機會提前察覺,提前找個地方躺著。
如今,連影子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反噬何時會來。
慶塵坐在篝火旁邊,默默的等待著,毫無意識的用樹枝撥動著篝火裡的木柴。
秧秧說道:「影子哥哥的力場,這時已經很微弱了。其實……他最後一段時間想跟你在一起,也是因為現在他能無條件信任的人,也隻有你吧。」
等待影子甦醒的時間格外漫長,每過一分鐘,都讓慶塵像是熬過了一天似的。
直到半小時後,咚的一聲,心跳恢復了。
影子緩緩坐起身來笑道:「放心,我沒事。」
但慶塵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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