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茉的視線落在了大理石的桌子上,那一疊高高的紅色染紅了她的眼睛,她靜靜的凝視著,思想在這一刻做出劇烈的掙紮。
這一次她不想依靠任何人的力量,她欠許諾已經很多了,她的生命毫無價值可言,可是現在。
這個男人以這樣的價格告訴她,她的價值隻在於奇弦愛她的資本上。
她顫抖的將手伸向大理石。
她的胸口仿佛有快碎石在激撞著,那疊厚實的金錢被她緊握在手裏。
木嚴……
莫茉的心裏變得一陣淒涼,可是恍惚間奇弦如雪般的麵容傷感的望著她,然後她想起那晚夢見一雙垂死的手在做出劇烈的掙紮。
不是說過誰也不愛了嗎?
不是告訴自己再也不為誰而活了嗎?
“你要我怎樣的離開他……”
她的聲音是輕淡的苦澀,如果遲了一秒也許她會改變主意。她輕輕的拿起一張紅色的鈔票出神的看著。
輕而易舉可以得到的錢財,觸手可及……
“永遠的消失在他的麵前。”
莫茉閉上眼,就像瀕臨錘死的人做出的掙紮,如果她可以自私一點……
徹底的離開他……
包廂內,良久都沒有說話。
羅政在這一刻雪茄已經吸完,他挑眉不屑的看著她,果然還是一般的女孩子,對於金錢的誘惑是沒有人會選擇拒絕的。
“那麽我收下它了。”
莫茉笑了起來,拿起那疊鈔票就準備離開。
這麽快就妥協了?
羅政精銳的目光想要將她看透,她笑顏如花,絲毫看不出不想要的樣子,原本以為她會是個比較獨特的女孩子,沒有想到也不過如此。
揮了揮手,不再言語的。
這時有人將反鎖的門重新打開,莫茉剛要開的手僵在了空中。
那疊錢就像是在透露著她的罪惡,眼前的少年仍然是一身潔白的襯衣,絕美的容顏下有著深邃的目光,他驚訝的看著她。
栗棕色的發絲微微的蓋住了他的眼睛,就這樣吧……
莫茉無力的想要抽身離開,她知道,他一定會怨恨著她,可是幸福遠遠都不可能來的那麽容易。
她連莫茉不過是最卑微的塵土而已。
“老爺,少爺他是自己硬要來的……”
保安表示歉意的朝著羅政說道。
三奇弦麵目表情的走過去,就在莫茉的腳要離開門外時,他被一雙修長的手臂緊緊的摟進了臂彎,無法抗拒。
“爸爸。”
他淡淡的說著,唇角仍是午後的陽光般一樣溫熏,莫茉的死死的握緊手指,唇角緊緊的咬著唇瓣。
“弦兒,坐這兒。”羅政平靜的看著他,仿佛剛才的一場交易沒有出現過,莫茉想要逃離,遠遠的逃離這裏。
然後他扣在她腰間的手臂是如此固執的不肯鬆開。
“爸爸,我向你介紹這個女孩,連莫茉,他是我決定用一生去照顧的女孩。”
莫茉痛苦的閉上眼睛,為什麽他還要強裝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為什麽還要這樣……
這一刻她已經很清楚的用行動告訴她,她寧願放棄他,也不願意木嚴麵臨著危險……
“我知道。”
“那麽我想要娶她……”
羅政深沉的目光緊緊地鎖住他,三個人僵持著。
“這些錢……爸爸還是拿回去給小雨買些衣服吧……”
奇弦從莫茉的手中拿過她的錢甩在大理石的桌麵上,紅色的鈔票因為他的力道飄飄揚揚的飛了起來……
莫茉淚眼迷蒙,死死的咬住她的唇瓣,然後她卑賤的蹲下身,一張又一張的撿起它,兩個男人深沉的看著她的樣子。
淚水一滴又一滴的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的聲音輕的就好比風,她的痛苦就好比被碾成的碎片。
“不……我很需要……很需要……”
她不要自尊不要驕傲,什麽也不要了……
如果可以死去,那麽多好啊……
“就那麽需要錢嗎?那麽需要嗎?……”
他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腕,凝視著她,眼角透明的淚水流下臉龐。
不由她說什麽
他拉起她就往門外走,然後是穿過走廊,走下樓梯,到了衛生間的門口,他有力的手奪過她的錢,仍進水槽,嘩的一聲!
隨波逐流……
所有的錢在一時之間化為烏有……
“在你的心中我是不是連個陌生人也不如?”他淒涼的站在那裏,憤怒的眼神宣示著她的罪行。
木嚴是我的親弟弟……我不能丟下他……”那一天當父親死死的抓住她的手,當父親睜大他的雙眼驚恐的麵對死亡乞求她的時間,命運早以束縛了她的身和心,她無處可逃……
“如果站在你麵前是的安爾克裏斯的話,也許你就不會這麽做了……”
“是我太貪心了,明明知道你的心思不可能完全的屬於我一個人卻還要自私的擁有你……”是他不滿足,是他太自私了,所以上帝要懲罰他,讓他得不到她的心……
她陷入一種沉默的狀態,仿佛木偶般沒有生命。
良久。
她緩慢又吃力的抬起她的頭,唇角是痛苦的抽蓄著。
然而他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如果這一秒移開也許就會痛苦的死去,他在奢求什麽?
在祈禱她能愛著自己?
還是害怕她知道了真相就永遠要失去她……
“對不起,是我的錯,一直以來我沒有做到一個女朋友的責任,沒有關心過你,總是依靠著你,以為隻要有你在我的身邊我就可以什麽都不怕了,可是……”
她努力的不讓淚水流下來,努力的保持著倔強的姿勢。
“可是我害怕……我害怕木嚴和爸爸一樣死在了我的麵前……我的骨髓無法移植給他……我要很多很多的錢,我要給他找最好的醫生,我要好好的保護他……我要好好的……”她心如絞痛,溫熱的淚水湧了出來。
“小丫頭,你會有很多很多的錢,如果我告訴你真像,我告訴你……”奇弦難以掩飾的想要將一切脫口而出,看著她痛苦,看著她像孩子般無措,他想要放棄,他也許得到太多了。
“少爺!!傳來突兀又洪亮的響聲打斷了奇弦的話,奇弦像是被驚醒了一般。
許伯一如既往嚴肅的向他鞠躬,眼底卻有著紅色的光在燒。奇弦難受的唔住胸口,太多的感傷讓他再也維持不住身體傳來的痛苦,“少爺,你該回去吃藥了。”
莫茉驚慌的看著他如雪般蒼白的臉,一陣緊張。“你怎麽了?”
她上前一步,想要握住他的手,觸碰他的一瞬間,他的手冰涼刺骨,而他狠狠的甩開了她,頓時啞然失笑,
“你還會關心我嗎?在你的眼裏我什麽也不如……”
“奇弦……”他不再看她,在他視線離開她的時候,他早已絕望,她不愛他,所以才會毫不猶豫的丟棄他。
這種感覺他強烈的感受到了,自從安爾克裏斯走進了她的生命裏就一切都不一樣,他為什麽要自欺欺人呢……
許伯扶著他漸漸的遠去。眼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腳步衝了上去。
她的額頭掛滿了薄汗,她伸手拉住他,不讓他繼續前進。
“對不起,對不起……”不應該這樣的,她不應該總是把心思放在別人的身上,她所向往的生活不應該這樣的……
“請放開少爺!”許伯嚴厲的看著她,對她的敵意尤其的深,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因為她少爺就不會生病,就不會為了她傷心到精疲力儘。
她早就該死了……
許伯龐大的力量讓她踉蹌的後退了一步,他沒有回頭,冰冷的,悲傷的,憤怒的、絕望的、莫茉如雕像般的站在原地…
影子在光下被拉的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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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不知不覺過去了,冬天就要來了……
然後距離夢想顛峰比賽也漸漸逼近了,因為安爾克裏斯離開,藍玉被徹底的開除學籍之後人心晃晃,當心比賽沒有好的人選去,於是南院長秦天狼重新獲得院長資格,參加夢想顛峰‘冠之林’最後一場賽事。
全院學生又進入一股選搭檔熱潮,然而秦院長竟什麽也沒有表態,說他早在以前就已經選擇了一個人了,就等她的回應。
如果在十天內她選擇拒絕,他就重新選擇。
然而另一件令大家津津樂道的便是南氏爺安爾克裏斯王子和羅氏千金的婚禮了,龐大的基金開展一次大宣傳,幾乎所有的媒體都讓這信息占報紙的頭條!
婚紗是著名設計師lokamsan設計,jansan在‘羽衣坊’負責檢查。
安爾伯爵一天內從英國來到這裏,英國王室成員將近百人到達,大家住進了南氏的‘夢幻花園’房,等著這場龐大的婚禮,被囚禁在南宅的安爾自從傷好之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南閣沉下狠心,如果他出去,那麽連莫茉將會永遠的消失!
他害怕了,恐懼讓他一刻也不敢輕舉妄動,門外整齊的屹立十幾位英國侍衛,艾司根本無法向他傳達外麵的消息,隻要艾司邁進一步所有的長矛將齊齊的對準他的心臟!
王子,我救不了你,連莫茉她不會的可憐你的,也不會來看你救你的,那個冷漠的女孩她不愛你……
艾司收起望向那扇窗的視線悠悠的歎了一口氣,花園的噴泉灑向四周的花卉,偶而能看到英國王室成員欣賞花園的場景。
以往冷清的南宅變得異常的熱鬨,夢幻般的婚禮令所有的人都期待著。
在醫院。
木嚴正乖巧的吃著莫茉喂他的稀飯,他時不時望著自己的姐姐然後滿足的笑了,莫茉收拾起碗筷愛憐的摸了摸木嚴的頭。
這時送報紙的人將一份報紙放在門口的桌麵上,莫茉無意一瞥眼睛,身體一僵呆呆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