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白色布料層層滑落,逐漸露出其下長而濃密的睫毛和比晴空更加璀璨的湛藍眼眸。
直到他換上墨鏡,哈澤爾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盯著他看了太長時間了。
不看了嗎五條悟笑著問,行動上倒是絲毫沒有再摘下墨鏡讓人一睹美貌的意思。
真壞啊,悟。
哈澤爾對仗地叫了五條悟的名字,把自己往柔軟的椅子深處又塞了塞,默默閉上眼睛。
說起來,彭格列總部也裝了一批這種椅子,因為實在太過舒服,沢田綱吉在批文件時靠在上麵睡著了好幾次,最終由裡包恩做主,單獨把首領的座位換成了五千日元一把的轉椅。
當時那把椅子剛剛因為被獄寺轉得太過分而掉了輪子,讓毫無所覺的沢田綱吉一屁股下去摔了個狠的,於是該椅獲得榮譽稱號讓彭格列首領折戟的神聖之椅,被大家爭相試坐。
她在出任務之前還有幸成為其中一員,在隨時會散架的椅子上和山本武合了影。
哈澤爾有點想笑,又覺得胸腔裡的不知什麼器官正奇怪地擰成一團,讓她莫名感到呼吸困難。
她抬手用衣袖遮住被燈光晃得發暈的眼睛,漫無邊際地想,難怪家族裡做過臥底工作的前輩們在完成任務後都要緩上很久;難怪D君明明每天過著萬眾矚目的光鮮生活,也依然會在喝得爛醉的深夜和她打電話痛哭自己想家。
——畢竟在這樣陌生的世界裡,一個人實在是太孤獨了。
啪的一聲輕響,是辦公室的燈被關掉了。
輕微的窸窣聲之後,一件仍然帶著體溫的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
哈澤爾的睡眠質量實在很好,沒過幾分鐘,就埋在隱約散發著好聞香味的溫暖衣物裡陷入了沉睡。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臉上的瘙癢弄醒,下意識地想要往被窩裡埋,結果向前一頭栽過去,被一隻手險而又險地扣住腦袋攔了下來。
五條悟的悶笑聲在她耳邊響起。
哈澤爾憑直覺給了他一拳,五條悟連躲都沒躲,剛睡醒的人的拳頭對他來說還不如被貓咪肉墊拍一下來得疼,甚至連觸發他無下限術式的自動攔截都做不到。
該起床了。
五條悟把哈澤爾的頭發揉成一團鳥窩,在她半死不活的瞪視裡抽走外套穿好,醒了嗎,是時候去騷擾大川亮啦。
即使是五條悟這樣擁有反轉術式的精力狂魔,在寂靜無人的深夜還是多少泄露出了一絲疲憊的氣息。
然而這家夥似乎比彆人都更受老天青睞,帶著倦意安靜下來的他的魅力值簡直是白天鬨騰時的三十倍。
倘若以這樣的氣質行走在澀穀街頭,恐怕每隔十米就會收獲能塞滿名片盒的聯係方式。
哈澤爾從他的辦公桌上順走了一顆荔枝味的夾心水果糖,在洗手間把自己重新收拾成無懈可擊的社會人,前去關著大川亮的房間又給他來了一次突然襲擊。
一夜之間,大川亮慘叫著醒來四次,臨近天亮時哈澤爾決定吃完早飯去補覺,五條悟往胃裡塞了一整盒巧克力後,拎著公文包和來接他的伊地知潔高去出短差。
在我回來之前不要單獨去見他噢。
五條悟蔫蔫地叮囑哈澤爾,我不想出差半天回來就要參加你的葬禮。
放心吧,總監部的公共墓園今年滿員後正在擴建,輔助監督暫時沒有資格用公費舉辦葬禮。
哈澤爾東倒西歪地說,大概會在燒完之後往高專的樹林裡隨便一撒,變成清潔高效的植物肥料吧。
伊地知潔高表情複雜地站在一旁:不要用這種事開玩笑啊。
沒錯,葬禮這東西倒是讓家人朋友來組織啊,就不怕總監部偷走你的骨灰拿去燒餐盤嗎。
五條悟說。
伊地知潔高:不,不是這個層麵的開玩笑……還是說哈澤爾根本沒有能幫忙舉辦葬禮的親近的人五條悟說,好可悲啊。
伊地知潔高:這已經不是能開玩笑的範疇了吧,五條先生!哈澤爾說:唔,確實是這樣沒錯。
五條悟愣了一下。
怎麼樣,待會在車上補覺的時候是不是要跳起來良心發現地大叫‘我可真過分啊必須得回去向她土下座才行’哈澤爾說。
那倒絕不至於,我不是那麼有良知的人。
五條悟抬手對哈澤爾比了個耶,但是和你說喔!有遠見的五條老師已經提前預約好了全套五星級喪葬服務,一旦去世立刻啟動,為親友省心,為學生省力,即使完全找不到屍體也會熱熱鬨鬨地舉辦葬禮,餐會上還會有無限供應的超美味甜品!怎麼樣,要和我買一樣的套餐嗎伊地知潔高的表情已經崩壞到完全不能看了。
哈澤爾說:現在是我的良知在隱隱作痛了,五條先生。
所以說你不適合在業界生存嘛。
五條悟對她揮揮手,快點辭職去繼續讀你的……嗯……意第緒語與女巫文化研究哈澤爾:……啊你這家夥完全沒看過自己的資料是嗎五條悟長腿一邁坐進轎車,撐著臉靠在降下的車窗邊說,努努力不要再被我發現破綻了啊,哈澤爾,太快揭穿謎底很沒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