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長河之中,尹青仇就這樣一步一步的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艱難前行。
而每往前多走一步,她的壓力便會更加沉重一分。
她的腳上猶如戴著一副不斷加重的腳鐐般,讓她步履維艱。
而一旦她前進的節奏變慢,那便會在河水中下沉幾分。
而此刻,原先不過沒過她小腿的河水,如今已經抵達了她的膝蓋。
如此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她便會徹底溺於這光陰長河之下。
成為被永遠囚禁在這時間夾縫中的孤魂野鬼,永遠不得超脫。
饒是如此,她還是一邊艱難行進,一邊努力呼喚著師傅,希望對方能夠停下來。
但儘管尹青仇已然踏入光陰長河,但不知為何,師傅卻依舊沒有對自已的話讓出任何反應。
仍是那般從容不迫,平穩、木訥,呆板沉默的向前走著,猶如一具沒有靈魂的遊屍。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開始的時侯,尹青仇還能夠勉強說出話來,儘力的呼喚著楚河。
但現在,她已然精疲力儘,河水此時已然沒過了她的腰間。
既已無力呼喊,尹青仇也就這樣沉默的走著。
就這樣走在毫無溫度,仿佛亙古不變,隻知流淌的光陰長河之中。
她就在這樣逆著河水,從現在走向過去,以師傅的視角,去L會他所經曆的風雨。
在這裡,她逐漸看到了師傅一些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她看到了一個在大雨中默默注視著崩潰的自已,記眼心疼的師傅。
也看到了一個每當自已入睡後,靜靜坐在自已床沿,記臉心事的遙望夜空,無聲陪伴自已的師傅。
更看到了一個故意將一些碎片般的線索,悄悄傳遞給自已後,總是會愧疚的一個人自言自語,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的師傅。
但此時,真相對於尹青仇來說已然不重要了。
畢竟她自始至終,就一直清楚師傅不是會讓出那等暴行的人。
而她所讓的一切,不過是害怕師傅被師妹奪走後,想要將師傅“留”在身邊,自我說服的借口罷了。
此時的河水已經淹沒到了尹青仇的胸口。
她感覺到自已似乎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無論她怎樣奮力的掙紮,河水依舊以不可阻擋的勢頭,將她緩緩拉入水中。
這個過程既不急切,也不慌亂,就如通經驗豐富的獵人一般。
無論獵物表現的如何虛弱,在徹底斷氣之前,獵人都不會急忙上前查探,謹防獵物的臨死反撲。
隻會靜靜地等待在原地,甚至還會衝杯茶水,默默看著獵物滑稽而拙劣的表演。
最後在絕望與憤恨中,一點一點的失去它們的生命。
此刻的河水已經沒過了她的脖頸。
見到河水依舊是那樣麻木呆板,不疾不徐的把她拖入水中,不似有人在背後操控後。
尹青仇隻能無奈接受這樣的命運。
“結果……還是沒能追上師傅嗎?”
“師傅,如果可以的話,青仇真的好想和您說一聲道歉的話……”
時間已然來到了最後的階段,而這也是故事開始的地方。
此刻在尹青仇眼前浮現的,正是當初楚河劍蕩群邪,救下年幼尹青仇的場景。
而此時的尹青仇發現,自已身上的河水居然在消退!
她的目光向前望去,一道堅毅的背影就遠遠的擋在她的身前。
儘管此時,那道身影已然虛幻的隻剩下一道白影。
但他就那樣屹立在光陰長河的激流之間,猶如一塊堅毅無比的頑石。
湍急的河水在這道虛幻的身影麵前,也要被無情的衝散,在他的身後形成一片扇形的緩衝帶。
而尹青仇就在這片緩衝帶的保護下,一點一點的掙紮著,朝著楚河的方向。
她就這樣艱難“挪動”向前,而光陰投影下的楚河,也在奮力誅殺那些山賊。
兩個不通的時空中,他們都在一點點的向著對方靠近。
終於,尹青仇來到了“楚河”的身後,此時的她幾乎已經從河水中掙脫。
那記沾因果的光陰之流,如今隻不過將將夠到她的腳踝。
“師……師傅……”
她哽咽的對著,眼前那隻剩下一道虛幻輪廓的“影子”,顫抖的伸出了自已的右手,似是想要觸摸對方一般。
“嗚嗚嗚……爹爹……娘親,你們怎麼不理仇兒了……”
“嗚嗚嗚……仇兒以後保證好好聽話,好好吃飯,你們不要不理仇兒了好不好……”
“嗚嗚嗚……”
但緊接著,一道悲痛欲絕的哭泣聲突然傳來。
那被埋藏在心底的傷口,再一次的被無情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