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的第一眼,柳月初就看到空中的紙鳶斷了線。
紙鳶是柳月初父親留下的無價瑰寶,價值連城。
她曾許諾,誰撿到紙鳶就嫁給誰,哪怕對方是一個乞丐。
前世撿到紙鳶的是魏公銘,於是她履行諾言,帶著十裡紅妝下嫁。魏公銘也從破敗潦倒的侯府世子一路平步青雲,成為權傾朝野的大齊重臣。
她以為自己是賢內助,是他不可缺的靈魂根骨;
他卻說她隻有幾個臭錢,一無是處。
她很想知道,沒了她的銀子鋪路,魏公銘還能否飛黃騰達。
……
景春樓中,柳月初玉手托腮,淡淡地看向窗外。
兩個閨蜜焦急地探出身子四處尋找。
“這紙鳶竟飛出了三條街,看不見影兒了,那邊沒有咱們的人了!”
“菩薩保佑,哪怕落了水裡也彆被乞丐浪兒給搶了!沒事兒沒事兒,月娘也不過是句戲言,大不了親事咱不認就是。”
“呸呸呸,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好好好,撿紙鳶的人定是翩翩多才的小郎君,文武雙絕!”
“……”
看熱鬨的喧囂聲越來越淡,大半好奇湊趣的人都衝到城外去撿紙鳶。
柳月初慵懶的揉了揉眉,瞥了一眼計時的香,“彆等了,興許是丟了,都早些回吧。”
若此生重演前世,魏公銘會在半柱香之後拿著紙鳶在景春樓求見。
那時的他血氣方剛,英姿颯爽,飛身下馬時的清冷孤傲讓她心花怒放。
她以為是天賜良緣,儘心輔佐。
誰知三年後,魏公銘便逼她認下他表妹生的兒子為嫡子,拿她的錢養著一房又一房的親戚,娶了一個又一個的妾。
婆婆勸她說,是魏公銘顧念舊情,否則她沒有子嗣,無法為魏家延續香火,換做旁人早把她休了,她應該對魏公銘感恩戴德。
可她柳月初是享譽大齊的畫聖之女,母親是第一琴師,雖不是豪門官邸卻富可敵國。
她為何要對一個軟飯硬吃的渣男感恩戴德?
無所出麼?
她慶幸前世沒與魏公銘有一兒半女,否則重活一次心存掛礙,她未必能踏踏實實的灑脫看戲了。
丫鬟白芍扶她上了馬車,柳月初吩咐啟程。
閨蜜突然在樓上指著前方大喊,“月娘,來人了!還拿了紙鳶,有人撿到了!”
“居然是鎮寧侯世子魏公銘?”另一閨蜜不僅認出,就連耳根都已經羞紅了。
魏家雖然已經破落,但驢倒架子不倒,有個侯府名分,魏公銘又是正當年的俊朗少年,愛慕他的小娘子也不在少數。
柳月初在馬車內眉頭微蹙,時間不對。
他怎麼比上一世到景春樓的時辰提前了?
……
魏公銘縱馬疾馳在京城大街,他左手持著韁繩,右手小心翼翼舉著綬帶鳥紙鳶。
他的目標明確,他要娶柳月初。
前世他去京郊親戚家借錢被趕出府邸,走投無路之時,意外撿到了柳月初的選親紙鳶。他以為是誰家娘子把玩的物件,誰知紙鳶大有來曆。所有人都說他攀上了大齊首屈一指的財女,是祖墳冒了濃重青煙。
那時他年少氣盛,受不得旁人揶揄半句他靠女人起家。
他愛慕柳月初,卻又恨她怕她,因為她實在太完美了,挑不出半點兒瑕疵和女人應該犯的錯。
他訓她應遵三從四德,不許她與外界有過多接觸,因她每每在眾人麵前出現,就似綠葉中的璀璨牡丹,閃耀奪目,就連皇子們望她的眼神都不對勁兒了。
他甚至不敢與她有子嗣,害怕孩子瞧不起親爹花女人錢,也覺得她有個缺陷才真實些。
他不是沒有愧疚,所以把妾室的孩子給她養,圓她孩童繞膝的快樂。他幫她處理柳家的大事小情,幫她處理娘家親戚的所有麻煩。而她卻平平淡淡的提出和離,那一刻他承認自己瘋了。
他已是新帝的左膀右臂,怎能沾上和離的汙點?況且除卻他之外,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這般對她,她有什麼資格要棄她而去!
爭吵過後,他以養身為由,將她囚在一個花團錦簇的小院中,讓她安心反省。
她卻在臨終之前請了聖旨,要葬回柳家祖墳,與他魏公銘徹底劃清界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