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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數個月後

對於羽生蓮儀來說,時間近乎毫無意義。

就像是人無法時刻記起自己正在呼吸那樣,他有時也會忘記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做了些什麽。

如果沒人理他,他又體貼的也沒去理繁忙的大家,那他大概率就當真什麽都沒做。

既沒有進食,也沒有蘇醒。就這樣隨隨便便沉睡個一周,對他而言都是件很尋常的事。

與人類不同,蓮儀能夠掌握自己的夢境。準確點所,在爬上床鋪,閉上雙眼以後,他的狀態更接近於將精神下沉,融入了本體的“體內”,以一個重歸虛無的狀態,在那過分龐大了的“自我”中肆意翱翔。

作為以人類對力量的幻想創造而出的人造人,他能做到的事實在數不勝數。

當他如一抹幽魂、一個頑童般摩挲著自己內部的那些瓶瓶罐罐,愉悅又愉快的肆意捏出一個又一個光怪陸離的瓶中世界時——他突然驚醒了。

醒來的第一件事,是犯十五分鐘的迷糊。

這具素體,是不是快到保質期了啊…

哎,這也難怪。畢竟他用的並不怎麽愛惜,令它平添了許多本不該承受的傷害,以至於如今,它的自我複原越來越慢,像台能用但很遲鈍的手機。

“下次…該換個結實點的。”

他扁了扁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然後伸出小手,將自己支棱起來的幾縷頭毛壓平。

有侍女為他準備好了外出用的衣物,這些沉默寡言的漂亮姐姐仿佛沒意識到他這次最少睡了三天似的,見怪不怪的恭敬垂頭,侍立在側。

啊呀。

“今天啊。”他自言自語似的叨咕著,有點不太情願地刷起了牙。

“驚天薅像惠油式伐僧。(今天好像會有事發生)”

會是什麽事呢?未來視野黑洞洞的,好像有誰不想他知道今日的後續發展。哎呀,會是有驚喜嗎?

考慮到今天正是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的一周年紀念日,有驚喜也很正常吧?

旗會的大家,一定會很熱鬨吧~

然而,即使是這樣小動物一般的可愛嘀咕,隻要紅葉不在,便也沒人會與蓮儀搭話。

這個溫暖而明亮,氣派又豪華的“家”中,除了尾崎紅葉與羽生蓮儀,其他的下人便都隻當自己是家具而已。

“不要讓蓮儀不快。”家具們聽從主人的命令。“家具是不會說話的。”

話說回來,蓮儀總感覺最近半年…可能是半年吧。總之,最近紅葉好像變得越來越緊張了。

雖然她並不說。

但她肯定是覺得,他交朋友的速度太快了些。快到令她焦慮。

蓮儀似懂非懂。紅葉相當害怕他被他人影響…就是說,相當害怕他當真變成一個無法無天的壞孩子。

但是哎,蓮儀實在很難想象有什麽能把自己帶壞。

在哥哥身邊的時候,就連最自戀、最自傲、最厲害的克雷亞,都隻是給他帶來了一點小小的震撼。雖然旗會的大家同樣性格鮮明,但怎麽也到不了那種程度吧?

……到不了吧?

算了!

蓮儀對著鏡子做了個鬼臉,因為自己學了哥哥的口頭禪而嘻嘻笑了起來。

——話說回來,現在的中也,又在做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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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才剛醒來。

他自認自己是從不做夢的。即使此刻胸口沉重,身上微微發汗,心情也不如往日那般爽朗,但他就是不覺得自己剛做了一個噩夢。因為,

荒霸吐怎麽會做夢呢?

這個16歲的少年拉扯著睡衣的領口,習慣了般地走向浴室。

中也的住所是間一半混亂、一半靜潔的高級公寓。即使被某個小鬼吐槽了好幾次,他依舊沒為自己添置更多的家具。

不需要就是不需要,要不是蓮儀癡纏太過,就連客廳的那個酒櫃,他都不想買。

那是個很高大,也很華麗的酒櫃。然而裏麵擺著的卻並不是酒。中也自己也不知為何,等他反應過來,就養成了一拿到新的高檔酒,就直接遣人送到“舊世界”的習慣。

……

他又不是什麽酒鬼,與其小氣吧啦的一個人分數次獨飲,還不如帶到旗會讓那幫混球一起幫著品鑒。

就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熱水淋了下來。中也閉上雙眼。

不知為何,酒櫃中的瓶瓶罐罐在他眼前一閃而過。那是蓮儀的惡癖,紅葉大姐試著糾正過了,結果就是沒有結果。

沒錯。酒櫃中擺著的——全是些空了的瓶子杯子。

不知道的人或許會以為中原中也就是豪橫到要用價值20萬美金的定製酒櫃來裝垃圾,而事實上,那些全是羽生蓮儀的“寶貝”。每一個都有一段由童言童語組成的來歷故事。

羽生蓮儀總會捧著它們愛不釋手,然後用亮晶晶地眼睛朝他看來,說:“求你了嘛,中也。”

他拿他沒轍。

那雙蜜一樣的眼睛那麽專注的看著他。裏麵沒有哪怕一絲的負麵情緒。中也是拒絕不了他的,不知為何,他明明也不是什麽好人。但看著蓮儀,總感覺心都軟了下來。

……

說起來,蓮儀好像從未叫過他的全名。總是沒大沒小的用下麵的名字*稱呼他。從剛認識的第一天就開始了,就好像和他熟絡了一輩子似的。

中也,

中也並不討厭這樣。

他關上龍頭,發動異能控製著身上水珠的重力,一瞬就從濕漉漉的中原中也,變成了乾燥清爽的中原中也。

在剛想起那一櫃子的空瓶時,他的內心奇妙的沉靜了下去。可緊接著,一絲煩躁又又冒出了頭。

他加入黑手黨已有一年了。

與蘭堂老哥的對決仿佛還在昨日,但細想想,他卻早已解決過更多的事件了。

身邊的損友也不再隻是蓮儀一人,阿呆鳥、公關官、鋼琴師……這麽一算,就連“旗會”都成立有些時日了。

他不知不覺已有了沒事時能去消遣的地方,和熟人們打打台球、喝喝酒。不知不覺,就過上了一年前的自己完全想象不到的人生。

最近更是從太宰那家夥手中接過了走|私寶石的生意,成了一名貨真價實,手裏有自己現金流的黑|道。

若在這時選擇舍棄過去的執念,就這麽在港口黑手黨發展下去,應該也沒什麽不好吧。

但中也無論如何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這個執念自他擁有意識以來,便一直扭曲的纏繞著他。令他混沌難安。

有時他會忍不住覺得,之所以他對蘭堂毫無怨恨,其原因便是他比誰都更能理解對方的那份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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