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他不再叫太宰治為太宰君了呢。
但這不是重點。中也愣了一下,然後便皺起眉頭。
“…誰能欺負那家夥啊。”
赭發少年的語氣悶悶的,不如以往那般火力全開。
蓮儀九曲十八彎的“哼?”了一聲,學著中也那樣不自在地扭了扭身體。
可是,就剛剛那個情形來講…
總感覺怎麽看都是太宰更低落些。
而且,那可是那個太宰哎!他平時的心情就沒有陽光燦爛的時候,但剛剛明顯是更加陰雨連綿。
蓮儀抓心撓肺的好奇著。
不過中也恐怕不會說吧。
哎。
“哎……”
蓮儀長嘆一聲。
“中也你啊,就是太好人了。”
他喪喪地哼唧著,垂頭喪氣的縮小了兩圈,盯著中也目瞪口呆的表情,小小的迷你蓮儀出現了。
這個大約20厘米的小人哼哧哼哧地從中也的褲腳爬起來,一路爬進了他的口袋。然後就蜷著身體不再露頭。
完全震驚的中也恍恍惚惚地走出了電梯。等他勉強回神,這才小小聲的開始了勸誘。
一開始還是“喂、你怎麽了嘛。”“別鬨脾氣了,快點出來,這感覺好奇怪!”
然後是威逼“再不出來我就把你種到花盆裏埋起來!你又不是倉鼠,喂,蓮儀!別不理人。”
最後則是沉默。
中原中也憤憤的沉默著,一路風風火火地離開了港|黑大樓。雖然有些惱火,但剛剛那些更為複雜的情緒,還是隨著怪小孩蓮儀的惡作劇徹底煙消雲散。
其實中也也想知道,他怎麽欺負那條臟兮兮的青花魚了?每一次每一次,要不是太宰先惹自己生氣,他有哪回是率先招惹了對方的嗎?
其實,肯定有,但他絕不可能承認。
咳咳,扯回來。
今日的情況的確特殊。太宰就像吃了什麽有毒的食物、喝了不乾淨的水似的。以一副兩人攜手共抗蘭堂時都沒出現過的正經姿態,和他說了幾句話,問了他幾個問題。
蠢得要死。中也現在已忘的差不多了。
……真的。真的忘了。
不坦誠的中也,督促著自己趕快忘記,耳邊卻又響起來太宰毫無生機的話語:
“中也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選擇了什麽嗎?”
“如果選錯了跟隨的對象,不知不覺可能連做人的資格都會消失不見。啊,說不定我下回見到中也,就能看到一隻橘色皮毛的野獸了吧。放心吧,到那時我會記得去你墓前嘲笑你的。”
混蛋太宰。
混蛋。
“……非人之路,或許會順利得好像直通天國也說不定。”
“可是,我啊……”
繃帶少年,最後也沒能說出那句最關鍵的話語。
——這二人不坦誠的程度,還真是不相上下。
太宰治想說什麽呢?
最喜歡也最討厭中原中也的太宰治,他是個聰明到令森都不得不防的頂級智者。然而這樣的他在感情上,卻比常人還更容易退縮。
本來是想說的。即使已丟失了原本軌跡的那段記憶,已推理出大致可能發生了什麽的太宰,還是想到了那句話:
我希望中也以人類的身份感受痛苦。*
但最終,他還是沒能把這句話說出口。
好在其心意基本傳達到了。畢竟中也同樣是個內心纖細之人。
正因如此,羽生蓮儀跑出門時,門外的氣氛才那般詭譎。
青花魚很不像自己的努力了一下,把心剜出來給小蛞蝓看了一眼。這一眼大約隻有0.1秒,緊接著他就匆忙的把心收了回去。
小蛞蝓get到了。
可小蛞蝓想著自己小朋友的微笑,想著孩子陽光般溫暖璀璨的金眼睛。
——我,並不是選了非人之路,太宰。
——我隻是,找到了比自己還更重要的人而已。
……
…
你明明也不是不懂吧?那為什麽還要逃呢?你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明明,也想找到堅持下去的理由。當時你不就是為了這份可能性,才選擇加入黑手黨、繼續活下去的嗎?
別開玩笑了,我啊,接下來準備“作為人類感受幸福”。即使是我,也有能守護的東西、隻站在我這邊的友人了。
從不相信的奇跡,它就是發生了啊。
……所以,等你明白過來的那天,我會去狠狠嘲笑你的:
太宰,沒想到吧,這世上真有奇跡存在啊!
暗自這般想著,中也整理好了思緒。兜裏的小人造人品味著他情緒上的變化,終於可惡地露了一個小頭。
當真能被一個茶杯裝下的瓶中小人碎碎念道:
“如果中也請我吃冰淇淋,我就會開心起來。”
“……誰惹你了啊!憑什麽不開心啊!”
“討厭啦,你哄哄我不行嗎?這是朋友間的情|趣,請我吃嘛中也。”
“胡說八道——誰告訴你的?阿呆鳥?鋼琴師?”
“…都、都不是啦。”蓮儀有點委屈。“我,我就是,嗯,呃-”
中也繃不住了。
少年長長的、長長地吸了口氣。
“算了。”
別編了,怪麻煩的。
中原中也,A.K.A港口黑手黨最著名的異能力者,前任羊之王。
赭發少年麵無表情地扶了扶帽子,在眾人躲閃的目光下,加入了街角購買冰淇淋的長隊中。
“草莓味的,但你隻能吃一個球。”
“哎?怎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