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崩潰了。
那便是她墮入黑暗的開端,當然了,那亦可被稱之為她人生的結尾。
那之後的她,變得比傀儡還更像傀儡。她任由自己的使魔為自己出主意,傷害並殺死了她最喜歡,也最討厭的樋口藤。
那是個與她不同,從未活在她人口中,也從不在意她人評價的少女。和隨波逐流,被外界聲音影響,總想變成“大家理想中的女子高中生”的自己不同。
樋口誌願明確、頭腦聰慧、認真刻骨……真好啊,真好啊……
“正因如此,才有毀壞的價值。”
就像是把石頭扔進了平靜無波的湖麵一般。
一個輕柔的男聲,這樣說到。
還真是說進了少女的心坎裏,還真是……
“少女”痛苦地嘶鳴起來,麵目猙獰的向蛛網上的少年望去。
那個渾身繃帶的男孩微微笑著,那隻鳶色的單眼,比任何利劍都更鋒利。
洞悉一切的視線,令她無地自容。
少女蜘蛛蜷起了身子,絕望地哀鳴著。
太宰治不為所動,即使他心中也有嘆息,嘆的對象也不會是麵前的這位“可憐”人……
“你應該也曾這樣想過吧?”
太宰學著少女的口吻,哀怨地念到:
“為什麽是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大家都針對我…可我就隻是做了大人與社會期待我做的事而已啊?”
“都是世界的錯,如果你們看我不順眼,那不過是因為大眾喜歡這樣、是他們將蠢不可及的期待加注到了我的身上。而我就隻是回應了大家的期待而已——”
“大概就是這樣吧。”
太宰的語氣重歸平靜,甚至有點安撫。
“是啊,其實你並沒做錯任何事。”
繃帶少年的臉龐因虛弱而變得蒼白,即使如此,他此刻的神態依舊十足輕蔑。
“你啊,
就隻是從始至終,都被人牽著鼻子走了而已。”
“將選擇權交給他人的你,與奴|隸無異。既然選擇成為奴|隸,那就注定了會被他人愚弄。”
甚至,就連現在都是如此。
太宰突然扭頭,望向了一直默不作聲的大佐。他的眼神無比堅定:
“感謝你,雖然不善良,但卻非常愚蠢的小小姐,通過和你的對話,我這才確信了啊!”
“此處乃是遊輪的船長室,你我腳下皆為夾板——”
太宰治這樣說,
大佐也就這樣信了。
“別被幻術騙了!老爺子——!”
當真信了的大佐,立即便感應到了“夾板”的存在。
魔女的幻惑魔法,需要足夠的信念方能施展。而此刻,便是破幻的絕佳時機。
夾板亦為地麵。大佐立即發動了異能。這位身材粗壯的老者不愧港|黑乾部之名,即使已相當虛弱,卻也還是順利扭曲了地麵,令其化作錐形,扯爛了自己身上的蛛網。
而蜘蛛少女已在魔女化的邊緣。她渾噩的大腦已意識不到太宰究竟做了什麽…
但“蜘蛛”怎能準許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儲備糧就這樣脫逃?她嘶吼了一聲,本應是麵部的地方閃爍著亂七八糟的混沌之光。
不到一秒,她便徹底化身魔女,變成了一匹長著鱷魚腦袋、蜘蛛身子的詭異怪物。
即使如此,她那雙眼中都在不停流淚。淚珠化作刀鋒,向大佐刮去。大佐勉強以夾板擋了一擋,分神去抓太宰身邊的蛛網。
“你這個白癡異能力——”
老者憤怒的吐槽著人間失格不分敵我,一概無效化的特性。
“早晚會害死你的!”
在蛛網上搖搖欲墜的太宰治竟還笑了一聲:
“為什麽不覺得那個“早晚”就是今天呢?”
大佐怔了一下。
——被他解救成功,按理說應當下落、再被他接住的太宰……反而向漆黑無比的“上方”飄了過去。
在大佐意識到這是怎麽回事之前,鱷魚腦袋的魔女再次嘶嚎一聲。蛛網空間擴大了無數倍,大佐的周圍也傳來了陣陣少女般的低語。
那些很早以前便被孵化者轉換成了使魔的女校學生們,她們手持各種扭曲脹大的文具,隱約包圍了大佐。
這還真是,絕境啊。
“——丫頭片子!”
大佐怒吼著,殺意四射。但他那雙眼反倒還是狠狠瞪著已被魔女抓到了手中的太宰治。
“小看老人家會吃大虧的——滾回家複習功課去吧!”
他扭曲地麵,形成了無數子|彈一般的錐形體。幾發攻擊下來,成功射倒了一群使魔。但太宰-
“小鬼!”
他沒再多說什麽,即使心中確有痛惜——可麵對他阻止不了的事,大佐早已學會了習慣。
見得多了。
他是上過戰場的人。早已清楚這世上沒有希望,也沒有奇跡。
被迫麵對鱷魚血盆大口的太宰治,此時竟依舊麵帶微笑。
少年以相當平穩的聲音,出聲調侃道:
“要是早知道殉情對象是你……”
“我都不如選小蛞蝓了。”
——真是地獄笑話。
大佐並不覺得這很可笑,但太宰的確逗笑了另一個人。
“那可不行啊。”
“我會困擾的。”
嬌小的身影劃開了空氣。一道漆黑的什麽東西,切斷了鱷魚魔女的上半張臉。
鐺鐺鐺鐺——
羽生蓮儀,閃亮登場。
身高不到一米五的男孩,以一個無比奇怪的姿勢,公主抱著身高超過了一米八的太宰治。
毫無疑問,奇跡發生了。
……雖然被奇跡眷顧的那人毫不領情,正因此時這詭異極了的公主抱而目光死——但奇跡就是奇跡。
來了就沒法退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