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造人,他皺著眉頭。
非常努力的生氣,才勉強將湧上心頭的酸楚壓了下去。
……他已很難繼續遷怒蘭波了。
這家夥…是個奇怪的好人。是個不撞南牆就不回頭的笨蛋。
所以,似乎也沒法多抱怨他什麽了。偏偏是這種家夥喜歡上了魏爾倫,真不好說這到底算誰倒黴。
好吧,或許倒黴的並非這二人,而是這個世界,以及所有理解了他們關係的圍觀者。
真叫人無奈啊,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嗎?他有天也要變成如此複雜難明的生物嗎?
——我才不要!
蓮儀逼著自己多想想魏爾倫。
很好,又能繼續生氣了。
很好!要保持這種氣勢!
羽生蓮儀抿了抿嘴,他重打精神,氣鼓鼓地看了蘭波一眼:
“我會欺負他的。”
“我會狠狠欺負他的——你別小看我哦!”
實話實說,
經歷此事之後,即使是對蓮儀濾鏡最深的鋼琴師,都很難再小看他了好嗎…
蓮儀才不管此時的氣氛究竟僵不僵硬。他打了個響指,再次露出了有點惡劣的微笑:
“那就這麽說定了哦——準備好遠行了嗎?阿蒂爾。”
“遵從您的意誌。”蘭波微微欠身。
他太有儀式感了,反而把蓮儀搞得很不好意思。
小人造人清了清嗓子,假裝張狂的說道:
“那我要把他放出來了哦——若是他不能被中也原諒,這就是你們最後一次相見了。”
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與此同時。
本體之內的羽生蓮儀惡劣地笑著,調侃地說道。
“你做好準備了嗎?魏爾倫哥哥。”
無論魏爾倫是否做好了準備,蓮儀都將他從牢籠中釋放而出。
小人造人的影子脹大擴散,吞噬了由蘭波製造的部分亞空間。
影子翻湧著,恍若漆黑的無邊之泉,那令人不適的“黑暗”人立起來,逐漸形成了一個類人的形狀。
此過程大概持續了6秒,而在成形的瞬間,黑影突然退去,麵色蒼白、嘴角有傷的魏爾倫踉蹌了一下,狼狽的、急切地尋覓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
…………
很難形容,
很難形容,被迫圍觀這二人久別重逢一幕的太宰治,此時有著怎樣的心情…
聰穎的太宰治,敏銳的太宰治,他簡直無語凝噎。
——並無比痛恨自己沒在意識到蓮儀能夠掌控全局的瞬間扭頭就走。
不,不對。
還是要怪蘭波。
太過分了!蘭堂先生!!
你還不如直接把我擊昏或乾脆賜予我無痛的甜蜜之死…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要這樣……(扭曲)(掙紮)
空氣粘稠的令人難以呼吸。太宰感覺自己腳都麻了——他好委屈!
若有人問他此時的心情…他或許隻能不情不願的給出一個這般古怪的答複:
……不要強行喂狗吃巧克力……不要……
無論圍觀群眾如何尷尬,如何無語——那對此時的魏爾倫來說,都毫無價值,絲毫也不重要。
那張英俊的,總是毫無表情,總被喻為北歐神明的臉上,掛著一個前所未有的表情。
那張神明般的假麵支離破碎,他那雙淺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無數難以言說的真情。
魏爾倫的眉毛被他皺得緊緊的,那張嘴幾次開合,好似是想說些什麽。
這副表情的魏爾倫,
彷徨的像個孩子。
蘭波看著這樣軟弱,已可憐的與“高傲”二字毫不相乾的魏爾倫。他的神色也很恍惚。
他也很驚訝。
蘭波也沒想到,摯友竟也會露出這副神色。魏爾倫竟-
“該出發了哦,阿蒂爾。”
蓮儀資本家似的催促道。
“不行哦,我不是說了嗎——不要和奇怪的家夥搭話!會被笨蛋細菌傳染的!”
不舍自蘭波眼中一閃而逝。他同樣有太多的情緒未能宣泄…
但主人的命令是絕對的,蘭波絕不可能在這時反抗蓮儀的命令。
於是,黑發青年勉強對曾經的搭檔笑了一下,將種種祝福全都裹挾其中:
“好的,傑西瓦爾……再見了。”
再見了,保爾。
——怎麽能讓你走呢?怎麽能-
“等等,蘭波……等一下,阿蒂爾!”
金發青年追了兩步,接著腳就像灌鉛了一般沉重無比。重力的主人卻難以操縱自己的身體,這簡直是至高的諷刺。
心知自己無能為力,隻能任由蘭波離開。
魏爾倫終於開口說話,他的聲音淒楚無比:
“請你…不、不對。”
泣音撥弄著他摯友的心弦。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阿蒂爾…我……”
對不起…朋友啊。
對不起,我才發現自己竟是個…遲鈍到不可救藥的笨蛋。
真的、真的對不起。
可無論他如何道歉,他與他最重視的人,都隻能接受這被大幅修改過的人生了。
後悔什麽的,對這世界而言,對惡魔而言……根本一文不值。
“要道歉的對象還有很多。”
小惡魔微笑著。
“要加油呀,魏爾倫。”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