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2)







第79章

蓮儀的心情很是微妙。

於是他問芥川:你最近就沒感到有什麽很是違和嗎?

芥川龍之介回以沉默。

在蓮儀看來, 他是個很難讀懂的人。這倒不是說芥川他很複雜,恰恰相反,正是因為芥川非常“簡單”, 所以蓮儀這才理解不了。

芥川的內心空無一物。他比蓮儀遇到的任何人——包括魏爾倫——都更像野獸。

他比誰更加迷茫。這個僅憑慣性活著的少年因茫然而想要撕碎眼前的一切。他會因太宰的一句承諾而慟哭出聲…他很迷戀對方朝自己伸出的那隻傷痕累累的手。

按理說, 太宰已走進了芥川龍之介的內心;按理說, 他不該比過去還更茫然焦慮——

但遺憾的是,當他被太宰賦予了價值以後, 當他因過呼吸而緊抓胸口時,一種奇怪的情緒自心底冒了出來。那是一種比空無一物還更奇怪,也更危險的情緒,像是個沉默的洞。

黑漆漆的懸在芥川龍之介心中。

——有什麽東西不見了。

這個本就不曾擁有過什麽的半大孩子,他茫然的意識到了。

——有什麽非常重要…有什麽獨一無二,絕不該消失不見的東西,不見了。

是什麽?是誰?

他想不起來。他不知道。

越是回想便越是迷茫。芥川也曾想過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是不是自己的確如那幫渣滓說的那樣, 已經瘋了。

……

他不是毫無察覺。恰恰相反, 芥川龍之介早已發現了那份違和。他總想回頭,自眼尾的餘光處,尋找誰的身影。

但他無能為力。這般無能的自己,令他甚為厭惡。

而此事的轉機, 是太宰先生的調查。太宰治從未與他談論此事, 隻是為他遞上了一疊又一疊的資料。勉強算是識字的芥川看的很是辛苦,卻比任何時候都更認真。

他對太宰的感激——崇拜,因此事而再度攀升到了一個可怖的峰值。太宰治是第一個正視了他的違和的人,令芥川也能確認這一切的胡思亂想, 都並非是自己正在發瘋。

……而羽生蓮儀,則是第一個正麵向他谘詢此事的人。

“嗚…我舉個例子好了。”

“比如, 你還在這邊生活時,家中有沒有突然多了些食物,又或是敵人不再敢隨便上門……這之類的?”

嗚姆,我說的是不是有點太奇怪了?

蓮儀微妙的扁了扁嘴,感覺自己把芥川說的好像是隻被人救助了的小狗。

但芥川並未敏銳至此。他突然停步,蓮儀並未察覺,以致於直接撞上了對方的後背。撞痛鼻子的同時後知後覺,咦?這次芥川沒攻擊他?

蓮儀的話語的確拓寬了龍之介的思路。是的,違和感——違和感並不單單來自他心底的黑洞,他的生活確實有了些改變!

一些細碎到完全能被稱之為巧合的事拚到了一起:被人注視著的感覺、敵人數量的減員與他們身上莫名多出來的傷口——

咯咯、咯咯。

這是芥川龍之介咬緊牙關發出的動靜。

蓮儀抖了抖,身上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那、那個,芥…龍之介?”

他絞儘腦汁,也沒想出芥川到底想到了什麽。可出於習慣,他本能般地想要安慰對方兩句。

但不等他說話,兩人身前巷口便傳來了一聲響動,像是鎖鏈的碰撞之聲…不知為何,這好似刺激到了芥川龍之介,蒼白的少年朝那個方向望去,隨即便發動異能,野狼一般朝那邊撲了過去。

“唉?”蓮儀下意識伸手,差一點就抓住了芥川的衣角。“等下!”

已將全身衣物化作“羅生門”的芥川聞若未聞。少年也在心底嘶吼著“等等——”他仿佛看到了誰,好似見到了那個隻會在漆黑一片的夢中出現,醒來時卻又根本想不起麵容的身影。

於是,三秒過後,巷外便隻剩蓮儀一人。

“…………”

羽生蓮儀,垂頭喪氣。

“什、什麽啊…”男孩嘀嘀咕咕。“這……”

這可真是,一種很新很新的體驗呢。

蓮儀恍恍惚惚。即使是總愛與他鬨別扭的小久作,都不至於突然拋下他不理。

仔細算來,這似乎還是他第一次成了別人“任性”的對象。雖說芥川龍之介肯定是關心則亂,但-

“…這真沒問題嗎?”

他大聲嘀咕。

就是故意要說給某人聽。

“放著這種性格的芥川孤身一人進入港|黑,你真能-”

他沒能說完,便被一道銀白色的刀光截住了話。少女的動作相當利落,自樓上躍下的動作仿若一縷射向地麵額月光。

至於被攻擊的蓮儀?

他今日足足在外邊跑了一整天,中午還能被澀澤龍彥誇獎兩句的白襯衫已變成了可疑的灰,與一身潔白禮服的少女相比,他簡直狼狽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饒是不知人事的蓮儀,也有幾分羞赧。

“你真漂亮啊。”

他毫無緊張感地說道,像是沒有發現自己已被鎖鏈纏身,脖子上還正抵著一把銀色的鐮刀。

棕色眼眸的少年微微笑著,那表情像是看到了一隻可愛的野兔,必須進行細細地觀察:

“咦?仔細看看…你和他竟然是有血緣關係的嗎?”

他的話令芥川銀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凶器。實話實說,她與兄長的長相並不相似,為何眼前的少年一下就-

“難道說他是你哥哥嗎?”

蓮儀已自顧自陷入了謎思。

“那豈不是說,你是讓哥哥忘記了你?這不是更糟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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