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嗚嗚嗚!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蓮儀的內心充滿了悲傷與惶恐。
因此對於澀澤龍彥的處理,便未能如何放在心上。
隱約記得好像是將他年齡縮小,性別翻轉,異能封印,然後隨手丟到了孵化者所在的原生世界某位未來神明的門前。
啊,門口突然出現了一位渾身是傷的白發美少女什麽的,還真是相當之輕小說的開頭呢……
不過,正常人都會在第一時間報警吧。
他並沒有幫美少女澀澤龍彥準備身份證明,所以運氣不好的話,可能會被當成是偷渡客又或難民?
啊呀啊呀……
無所謂了。
我的心已經死了(棒讀)。
“嗡……嗡……”“咕、咕嗚——嗚啊————”
老舊風扇無比努力的轉動著,刮起陣陣暖風。蓮儀也依舊睡的很熟。
有些年頭了的和室內部無一改變,這一秒與上一秒毫無區別。
但那個小小的孩童就是這般毫無理由的醒了過來。在不遠的未來,她或許會是個天使般可愛的女孩兒,會比那群野小子更體貼、更機靈。
可此時此刻,她就隻是個懵懂的幼小智人,尚未發育完全的大腦隻能給她少許出自人類本能的簡單信號。
比如,要抱。
羽生蓮儀,在那孩子哭出第一聲時夢中驚醒。
他簡直是彈了起來,那狀態和毫無征兆便被突然推下懸崖的倒黴蛋也沒多少區別,甚至嚇到了窗台上的野貓。
這個打扮的好像是個剛被人搶劫過三次的小少爺的男孩跌跌撞撞、蹦蹦跳跳。他湊到了小床邊上,很難說是熟練還是陌生的以一個無比標準的姿勢,僵硬地抱起了那個小小的女孩,並極為機械地搖了搖自己的手臂。
公式化、標準化的說出了:“好乖好乖(よしよし)。”這等長輩專屬台詞。
而他懷中的孩子很是仁義。這個發絲纖細的女孩並不挑人,隻要能被人溫柔地擁入懷中,她便已十分滿足了。
這孩子有對粉紫色的眼眸,此時正小動物一般,毫無意識的在蓮儀胸前扭動著身體,像是想為自己尋覓個足夠舒適的窩。她穿著一件質地柔軟卻無多少設計的嫩黃小裙,嚴格來說就隻是個隨處可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類幼崽而已。
……
但羽生蓮儀的心情卻很奇怪。
他很難描述這種感覺。既然她想要更加舒適,那他甚至願意當真變形成更適合與人類肌膚接觸、承載人類肉|體的姿態。可上次他這樣做時,這隻小小的、初具人形的奇妙生物,反倒是又大哭了起來。
真不可思議。
真不可思議。
重要的事該說三遍——真不可思議啊!
羽生蓮儀,他一點都不討厭這個脆弱到不可思議,某種意義上講根本不具備任何意義又或價值的小生命。
這似乎並非是因為他那個愛人癖。而是-
“哦呀!”
自由軒的老板已噔噔噔的跑了上來,此時正語氣柔軟的對蓮儀感嘆著。
“真是可靠啊,蓮儀醬!已經是超級可靠的大哥哥了呢!”
……
…………嗚哇。
雖、雖然也知道對方是在哄自己開心。
雖,雖然知道這點程度的付出,根本就配不上這樣的讚美。
但是-
羽生蓮儀從臉蛋紅到了脖頸。他抿著嘴巴,十分害羞地搖了搖頭。
老板又嗬嗬笑了起來。湊上前十足憐愛地撥弄了下女孩的劉海兒,然後才夢中驚醒般的說:“你肚子應該餓了吧?哈哈,讓大叔為你露一手看看!”
蓮儀張嘴想要婉拒,話沒出口他就將其咽了下去。他多少還是成長了一些的,至少已能分辨出——這時坦然的接受,反倒會讓老板更為滿意。
“我想吃荷包蛋。”蓮儀小聲說道。“最、最好是糖心的那種……可以嗎?”
他害羞的模樣令老板笑出了聲。一邊虛假的抱怨著“怎麽突然客氣了起來?”一邊又說“包在我身上!”。
嗡、嗡……
風扇依舊有氣無力的轉動著。
而懷中的女孩…她是由織田作之助在屍山血海中撈回來的幸運兒,雖然父母的屍身已然麵目全非,她卻幸運的毫發無損。
因為老板說“總是‘這孩子,這孩子’的叫也太可憐了。就算能查到她原本的名字,也該為她取個昵稱”,織田先生糾結了很久,最終決定叫她“咲樂”。
是個無比可愛的孩子。
即使被嘻嘻笑著的咲樂扯住了波洛領帶,被對方蹭的比剛才都更熱了——羽生蓮儀也還是能夠如此堅稱:咲樂她非常可愛。
……
這個為了能夠被人當做“哥哥”,甚至能咬牙吃夢野久作當代餐的小人造人,他在苦夏的末尾,又一次明白了一件過去未能搞懂的事。
……他終於明白為何織田先生願意陪孩子們一起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