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問吧。”

老實人趕緊點頭道。

曾家輝看了一下表,“你到這磚窯廠多長時間了?”

“兩年。”

“拿到了多少工錢?”

“一分錢都沒拿到,倒是經常挨打。”

“那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這個…”老實人一提及此事,忍不住就是一陣心酸,“我…”

“我理解你的心情,時間有限。”

“嗯。”

老實人趕緊低聲的講了起來,原來他是一個農村來的,因為家境很差,生活很困難,自己又沒什麼文化,就打算出來打打工什麼的,當他到灰三江省火車站,出來一轉悠,就有個一臉慈祥的家夥主動湊近說什麼給你找個工作啦,包吃包住什麼的。還主說活兒也不是很重,隻管掃掃院子什麼的就可以,工資是一天五十元錢還不拖欠。急著想找一份工作的老實人趕緊跟著來了,到這兒一看原來是磚窯,他不想乾,可由不他了。這兒是進來容易出去難,磚窯的監工二話不說就讓老實人上了工地,兩天下來老實人就累垮了。

老實人這下生病了,因為乾活流汗太多不得不猛喝涼水,他猛在水管下麵衝腦袋,身上發起燒來。實在堅持不下去,老實人在一大堆新出機的磚旁來了一個誇張的暈倒,順手推翻了剛剛碼好的一堵磚塊,稀裡嘩拉的壞了幾十塊,蔣老板心疼他的磚,一方麵讓監工連打帶罵老實人,一方麵不得不讓老實人休息。老實人直想把監工與老板一起乾掉,可惜沒那本事。不過老實人就是堅持自己乾不了,蔣老板用儘了辦法,最後隻好派車把老實人送去附近一個診所。想不到診所一看老實人那個樣子根本不敢收,隻好送了醫院。在醫院打針輸液,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管著他。等到病情好轉了,一天輸瓶的時候,老實人心想不能再猶豫了,說要去上廁所。進了廁所,他一把將輸液針管拔掉,不顧流血,從窗戶那裡竄了出去……可人家看管的人員經驗豐富,他剛出了窗子,就有人守著“逮了”他,這下好了,不再繼續住院,而是直接拖回了磚窯,養了兩天就讓他再上工了……

“像你這種情況的人多嗎?”

“不太清楚。”老實人搖頭,“他們一般都不讓我們相互交談,睡覺都是實行單門彆院,幾個大人加幾個半大的孩子住一屋…”

“哦。”

曾家輝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估計那監工又要回來了,道:“記住,我問你的話對誰也彆說。”

“你一定要救一下我們啊….!”

“再忍忍吧。”

曾家輝已經看到監工從那邊又向這邊慢慢的走了過來,趕緊對老實人道:“乾活吧!”然後,他若無其事的踱著步,一會兒這瞧瞧,一會兒那看看,走到一個製磚機旁邊,他似乎對那台機器產生了興趣,扔了一根煙給那兒的監工,然後就蹲下身體盯著機器直看,土從機器後麵加水攪拌成泥,沿著機身向前流出口變成棱角分明的泥條。出口旁一位年輕人用鋼絲刀每隔一米多切開,再傳送到細切割磚台上。另一人用油刷在磚台上刷上一下,以防磚坯底部被劃傷,他將一米長的泥條往前一推,前方鋼絲將泥條齊刷刷的割成多塊成型磚坯。前方有兩人將一條木板擺好恰恰接住落下的磚坯,再將木板沿著兩根鐵杠向前一推,木板連同上麵的磚坯就到了合適的位置侯著了。這樣湊夠幾板,旁邊等著的拉車工將排子車猛的向前一推,撞到支撐鐵杠的機關上,幾板磚便“咣當”一下到了車上。

工序倒是有條不紊。

拉車的是一個傻乎乎的年輕人,時不時的咧嘴露著黃牙嘿嘿笑笑;但是當他拉起車弓著身向前走的時候也有些愁眉哭臉,咧開的嘴明顯噘了起來,雙眉一陣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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