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還有就是當地的,或者請的幾個專業的師傅,那是發了工資的。”

“但真正這些實際乾累活重活的人,這些外來民工發過工資嗎?”

“沒有。”

曾家輝感覺問不下去,雖然自己進過這個窯廠,但當時隻是聽幾個民工反應,還覺得是一麵之詞,不想現在這些打手們證實了。如此非人的生活,工人們是無法忍受的,可是想逃也難。為了防止工人們逃跑,當時工棚的窗子也是釘上的。晚上進入工棚以後,外邊把鎖子就鎖上了,上廁所都在裡麵。

曾家輝又找了一個口齒清楚一點的磚廠工人詢問了相關情況。

工人說:“沒有人能夠跑出去,看守很嚴,每天他們早上一起來,那個地方有人,這邊上有人,這邊有人都看著,一直到乾活,把你送到工地上,一個人稍微離開一點他馬上就知道,我管著幾個人,你管著幾個人,少一個人他們都能看著。”

曾家輝又問,“除了人之外,還有其它看管的手段嗎?”

“還有幾條狼狗。”

“包工頭養的?”

“不是,是蔣老板家養的。”

“你們來的時候這幾條狗都在?”

“在的。”

“狗全在窯廠裡?”

“窯廠裡有幾條,好像聽說他家也有幾條,反正進出經常都可以看到有人牽著一兩條跟著蔣老板………”

“你們看到狗,就不敢跑了?”

工人搖頭,道“也不是,我們策劃過,可跑不掉,沒有機會跑掉,試過一次,但也失敗了。”

他還講述,去年春節後,也就今年2、3月份的時間,這期間有兩個人逃走了,而更多的是跑了很快就被抓回來了,“他們一說誰跑了,馬上就把其他的人趕到一堆,他們就去找逃跑的人去。”他還提供,有一個工人跑了幾次都讓抓回來了,他們抓回來以後進行狠打,致使那名工人左腿骨折,至今沒有看過病,落下了殘疾。

“打傷了不就沒法乾活了嗎?”

工人搖頭歎氣,“第一天骨折以後,打折了以後還強迫他乾活,不乾活還要打呢。”

了解到了這個情況,曾家輝結合解救時的安排,已經讓有關醫院對這些工人進行了體檢,有傷的立即進行救治。他拿起醫生提交過來的檢查報告,上麵顯然體檢下來,工人們百分之百的帶傷,反正大大小小都有傷,有的已經結痂好了,有的還有一部分,有的燒傷的或者打了的,還有傷口感染的這種情況,觸目驚心。

曾家輝看著揪心,這些民工除開強抓來的,其他人則多是被騙來的,真是可憐之極,為了每月那麼一點點工錢,受著非人虐,可現在還沒拿到工錢。他問了一下麵前的那名工人,“你是怎麼到窯廠去的?”

工人回憶道:“那天我在火車站,有個介紹所的人過來跟我說三江郊區有個磚廠,我問一個月多少錢,他說一個月一千五。他說你等著,明天我來接你,到了第二天上午大概十點鐘,他來接我,我問磚廠在哪兒,他說在郊區。說著就坐上麵包車,這個介紹所拉點兒人,那個介紹所拉點兒人,總共拉了七八個。七八個人走著走著我感覺不對勁……。”

“當時你沒有懷疑嗎?”

“有。”

“你懷疑你怎麼不下車?或者你就說你不去了。”

“那不行了。”

“為啥不行?”

“坐上車就下不來了。人家車上裝的有鋼管,你下車都不讓你下。”

“你們有七八個人,而且還在一個麵包車上,你們人多力量大,怕什麼?”

曾家輝真是不敢想像,七八個民工在一輛麵包車上,車上會有多少“打手”?

工人說了,“大家開始人心不齊,拉到窯廠後,我們不想乾了,說要走,可他們不讓走,說你要走得給一千塊錢的費用,我們哪來那麼多錢啊,走不了,就這樣就乾下去了,光給吃,工資一直沒發。”

在派出所裡,曾家輝最後詢問的是窯主蔣正豐,“我們這是第三次見麵了。”

“怪我當時沒認清……”

“不是沒認清,主要是盯著我包裡那上百萬塊錢了。”

“算是吧?”

曾家輝淡淡的一笑,“其實隻有一個包時裡有錢,也就二三十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