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她見婆婆的麵部有些浮腫,就關切地問起了老人的病情。誰知婆婆氣不打一處來:“不是你們天天來吵著鬨著要拆我的房子,我哪裡會氣出肝癌?政府害了我呢,你們再說拆遷的事,我一條老命搭給你們算了,反正我遲早也是一死!”

為了拆遷,這位女乾部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她自己家裡有好多親戚都不認得,但這一位老人家的三姑六姨她都認得,她覺得自己對父母親都沒這麼儘心孝順過。此前說到房屋拆遷的事,戶主說找他的老母親。女乾部問婆婆,婆婆又說是兒子當家。再問,“看在你嘴巴甜的份上,補償100萬吧!”

這位婆婆的要求和房屋評估價格相距太大,隻能找戶主協談。可等戶主回來後,她與這名女乾部見麵的第一句話就很直白:“我趕上了拆遷是中了頭彩,必須享用一世!房屋不補100萬元也可以,就地置換兩個門麵和一套住房,否則,免談!”

曾省長聽著,就問了,“這一戶是不是也是現在還不同意拆遷的幾戶之一?”

“是啊,還沒結果呢。”

“哦。”

羅剛還介紹,在這個區域裡,家庭夫妻關係不穩定的多,身體有大疾病的多,下崗工人的子女多。許多拆遷戶認為,錢又不是政府的,是開發商的,多要一筆是一筆。窮怕了、苦怕了的北街人將拆遷當作改變自己命運的唯一機會。有一位癌症病人,是一個再婚家庭,兩口子無工作,家庭負擔重。為了爭高價補償,她多次跑到拆遷部去打滾哭鬨:你們不補我50萬塊錢,我就不簽約,你們要強拆,我就拿命拚,我反正是個癌症病人,不怕死,拿自己不值錢的命為兒子換幾個錢也劃算。有位老人有兩個女兒,一個染上了艾滋病,一個女兒長期吸毒,家裡債台高築。老人幾次尋死,但想到自己兩個不爭氣的女兒沒人照看,又不忍死。看到有乾部走上門來協談房屋拆遷,她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草:兩套房子,一個女兒一套,外加每人20萬塊錢!我不要政府養老,我要政府養我的兩個女兒的老!

最激烈的一個群體是下崗工人,他們聽說房子要拆遷,數百下崗工人正好找到了積怨的爆發口。動員會開不成,上門做工作做不通,水潑不進,他們激烈對抗拆遷,拆遷成了引爆改製遺留問題的導火索。麵對分戶上門做工作的一個個領導,他們終於有了發泄的對象。

“你們端了我的飯碗,現在又要拆我的窩,你們還讓人活不活?”

“你們膽敢拆我的屋,我就敢讓你的腦袋搬家。”

經此一鬨,最後這一群體竟然聚集了兩三千人鬨事,差一點沒惹出大事件來。經過一年的艱苦做工作,這一群體最終還是明白了阻止拆遷絕不可能,便轉向要求政府解決自己合理與不合理的遺留問題和種種困難。

像這樣的人不少,羅剛說:“無論怎樣做工作,不達到他們的要求便免談。再談,便大肆哭鬨,便尋死覓活。”

“嗯,拆遷之中永遠伴隨問題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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