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我以前做了許多次,倒還算是輕車熟路。”
“一般來說,打開劍意結界是要困難的許多的,以往在這個時候,我都不得不動用赤鬼之力,才能做到,而維持劍意結界的平衡,卻不需要如此,隻是會不斷消耗體內的靈力與劍意。”
“可那日的情況卻有些古怪,打開劍意結界的過程我隻是微微動用靈力,便做到了,可維持劍意結界的平衡,卻出了差池。”
“一開始一切還與以往並無區彆。”
“隻是我去之前,本就受了些傷,又與荒蕪有過交手,身子比平日虛弱了不少,支撐劍意結界的平衡略顯吃力,但還算能夠堅持。”
“可約莫一刻鐘的光景之後……”
說到這裡,陸七頓了頓,眸中竟然在那時泛起陣陣恐懼之色:“本該縈繞在我周身的劍意忽然不再無序的翻湧,他們就像是擁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忽然將我包裹,將我的身軀鎖定。”
“我意識到了不對,想要催動自己體內的力量脫身。”
“可剛剛堅持那一刻鐘的時間,把我體內的力量消耗得所剩無幾,我一時間動彈不得。”
“然後,我便感覺到我體內的力量開始被一股力量抽取出來,我無論怎麼掙紮都並無作用……”
聽到這裡,眾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
左傳薪率先問道:“你的意思是,是神泉劍在控製那些劍意將你禁錮,同時抽取你體內的力量?”
問出這個問題時,左傳薪的臉上明顯泛著濃鬱的困惑之色。
作為甘泉峰的弟子,祖劍神泉劍在他的心中自然是有著極重的分量的。
他大抵是不願意相信,甘泉峰的祖劍會做出對甘泉峰弟子不利的事情來的。
“嗯。”陸七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有些凝重,顯然也明白這個事情要是傳出去,對甘泉峰的影響會有多大——
堂堂的天懸七峰之一的甘泉峰,被曆代門人視為神物的祖劍,竟然是會奪人血肉的魔物。
這足以毀掉甘泉峰的百年清譽。
故而這樣的推論說出來時,自然是需要慎重的。
但陸七的回答卻格外肯定。
“我能感覺到那股劍意就是來自神泉劍的,畢竟在那之前,為了幫助靈兒,我已經與這劍意交手過多次。”
“當然……也有可能是神泉劍被某些用心歹毒之人控製了……”
陸七還是給自己留了餘地,隻是,神泉劍已經無主多年,天懸山曆代甘泉峰峰主都嘗試過拔出此劍,其中不乏一些驚豔絕倫的天才之輩,可他們依然無法掌握此劍,又有誰能有這般本事,無聲無息的操控神泉劍呢?
得到這樣回答的左傳薪,頓時沉默了下來,但他還是有些不願相信,沉吟之後,又問道:“陸師兄,如果事情真的是你說的那樣,神泉劍也好,控製神泉劍的惡人也罷,他想要吸取你的力量。”
“既然那時的你,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那你最後是怎麼活下來的?”
神泉劍一旦生出惡靈,通常情況下,這種惡靈都會以自己的本能行事,就跟饑腸轆轆的凶獸,會把獵物吃得屍骨無存一般,渴望力量的惡靈,自然也會將對方的力量吞噬得一乾二淨,直到其心脈枯竭而亡。
陸七能活下來,確實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麵對眾人在這時投來的疑惑的目光。
陸七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古怪。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眸中的光芒恍惚。
他昏迷了許久,腦袋還有些暈眩,關於那日的記憶,尤其是陷入昏迷前的記憶都不那麼真切,此刻麵對眾人的詢問,他努力回想著那日發生的一切。
他隱約記得,在被劍意包裹,在體內的力量不斷被吞噬,近乎就要枯竭前。
他的那把黑獄闕忽然開始顫抖。
它第一次在沒有陸七催動的前提下離鞘而出,來到了陸七的身前,一道道血紅色的力量從黑獄闕的劍身中溢出,試圖將陸七包裹,對抗那縈繞在陸七周身的劍意。
隻是神泉劍激發的劍意強大無比,黑獄闕似乎難以抗衡,寬大的劍身在浩大的劍意麵前,就宛如大海之中的一葉扁舟,晃晃蕩蕩,搖搖欲墜。
終於,在某一刻,黑獄闕似乎再也難以承受源源不斷的劍意衝擊,劍身之上浮現出一道道裂紋。
伴隨著“砰”的一聲輕響,黑獄闕猛然破碎。
而在陸七昏死前,他所見的最後一個畫麵,是那巨劍破開的碎片中,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用他那腐敗醜陋的身軀,將陸七死死的包裹在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