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秦府前廳。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傾灑於地,映出一片錯落的光影。
秦家三夫人已然帶著女兒秦凝雁與二房的嫡女秦芷在此等候。
秦凝雁身著一襲鵝黃長裙,滿頭珠翠,襯得她清麗動人。
但她卻眉頭緊蹙,不耐煩道:“母親,究竟何時才能出發?莫不是要一直在此乾耗著?”
塗氏自己也有些心焦,但她最不喜歡女兒失了規矩,當下便斂容斥道:“我說過無數遍,世家貴女要有端莊穩重的儀態,不可這般毛毛躁躁。你思思姐姐尚未到,急什麼?”
秦凝雁臉上頓時流露出一絲不滿,撇嘴道:
“思思姐姐早已嫁人,怎的還要跟我們一起去?依我看,她就是嫁得不如意,想回來沾沾咱們家的光。也不瞧瞧自己如今的處境,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秦芷忙拉著秦凝雁阻止她:“雁姐姐慎言!一家人應當彼此尊重,怎麼可以這樣揣測思思姐姐?這話倘教下人聽去了,咱們秦府顏麵何在?”
因著秦芷上頭尚有兩位哥哥,她的年紀比秦凝雁小許多,但她日日跟在潘氏身邊,耳濡目染下也明白不少事理。
秦凝雁不服氣道:“你個丫頭片子懂什麼!她嫁出去了就是外人,憑什麼還跟我們摻和在一起。”
“哦?我竟不知,自己已然成了秦府的外人。”
一道冷冽的話音傳來。眾人看去,偏門邊出現的卻是秦晟寒,隻見他長身玉立,麵色冷峻地掃視著秦凝雁。正欲開口,卻被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按住了衣袖。
正是秦思思。她今日身著一襲淡紫色的流仙裙,臉上不過略施粉黛,卻明豔無匹,讓三夫人與秦凝雁都看得有些失神。
秦思思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問道:
“我去祖母房中請安,順便為她老人家按摩,怎的在那邊沒見到雁妹妹?莫非為著這暖寒會,妹妹便忘記晨昏定省了?”
三夫人塗氏忙站起身,拉著秦思思親切笑道:“你妹妹年紀尚小,還不懂事,情急之下口不擇言,你素來知書達理,切莫與她計較。
今日這暖寒會,乃是宮中貴人所辦,我便做主讓她們不必請安,好生梳妝一番,莫在外丟了咱們秦府的麵子。”
秦思思正色道:“打扮稍差些未必會丟了麵子,可若在貴人麵前口無遮攔,那才真會有傷秦府的顏麵。為秦府顏麵計,您須管好雁妹妹這張嘴才是。”
塗氏被她這番話噎得啞口無言,臉上笑容也變得僵硬,最終隻能唯唯諾諾地稱是。
今日暖寒會雖以宴集賓客為名,實是皇後為滄州雪禍募集善款,故男女賓客都有。三夫人與秦凝雁既然懷著相看親事的心思,對此自然是極為上心的。
秦凝雁雖是工部侍郎的嫡女,又出自世家大族,門第自是不差的。但若要嫁入皇親貴胄之家,她的出身還是不夠。倘若嫁給身份地位稍低的,她又心高氣傲看不上。正因如此,為她尋覓一門合適的親事並不容易。
秦思思知她二人為此急切,也不願多作糾纏,頷首道:“既如此,咱們便出發吧。”
這暖寒會雖是男女賓客共宴,但還是遵循禮數分席而坐。
秦晟寒騎著駿馬,速度比女眷們所乘的馬車要快上許多。他率先抵達,卻並未急著進去,而是特意耐心等了一會。
期間也有幾位同僚路過,見他獨自站著,便招呼他一起進去。秦晟寒卻婉言拒絕了,目光始終朝著人來處張望。
等到秦思思所乘的馬車緩緩抵達,秦晟寒快步走上前,等她被侍女扶著下來,輕聲叮囑許久,這才放心地轉身,朝著男客席的方向走去。
秦思思剛一到場,便有好幾束或好奇、或不善的目光投射而來。她從前性子張揚,得罪了不少人,這三年又因著父親對她冷淡。如今出席,好多人等著看她笑話。
其中有一位景陽侯府的世子妃蘇瑤。她出嫁前便與秦思思極不對付,如今見秦思思從身旁走過,更是心生惡念,悄悄伸出腳去想要絆她。
然而秦思思眼尖,輕巧地一閃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