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吳冕辭官,塵埃落定,季遠彰才不緊不慢地從隊列之中走了出來,對蔚呈肅拱手道:老臣統管六部,如今刑部出現紕漏,老臣亦有監管不嚴之過,還請皇上責罰!
蔚呈肅看向季遠彰,倒是麵色平和:右相此前尋藥有功,朕還未嘉獎與你,怎麼好責罰你呢
何況,你一個人身兼六部,諸事繁多,有未顧及之處,也是情有可原,日後多注意一些就是了!
帝王之道,便是權衡之道。
昨天剛撤了季思嫻的貴妃之位,今日在朝堂上,又撤掉一個季遠彰多年的親信吳冕。
如果再對季遠彰發難。反而過猶不及。
季遠彰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便不再多言,退了回去。
又有人忍不住問:皇上,如今刑部尚書的位置空懸,不知您的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來接替吳老尚書的班
蔚呈肅目光幽深地看向堂下眾人,沉吟道:這件事,朕之後自會斟酌,不急於一時。若無其他要事,就退朝吧。
禦書房內,劉洪山走進來向蔚呈肅稟報。
皇上,刑部侍郎秦子秋秦大人求見。
秦子秋,他怎麼又來了
此前秦子秋在禦書房步步緊逼,蔚呈肅可還都記得。
方才在朝堂上,雖沒將他怎麼樣,可卻直接摘了他頂頭上司的官帽。
按理說,這小子應該心中有所忌憚才對,怎麼還敢過來
讓他進來。
秦子秋剛一入內,就直接跪倒在地,給蔚呈肅行了一個大禮。
他聲音近乎哽咽,眼眶似乎也紅紅的:臣秦子秋,特來請罪!
他這一出,倒是讓蔚呈肅有些措手不及。
蔚呈肅意外地問:秦卿,你這是做什麼,你何罪之有啊
臣今日在朝堂上,聽說了皇上於宮外的見聞。這才明白自己此前有多魯莽,隻顧律法,卻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根源本在刑部,最大的錯也錯在刑部!
是臣陷入了偏執,隻知對姚大人發難,卻沒有顧及到皇上您的難處,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啊!
蔚呈肅托著下巴看著他:怎麼,你是後悔之前針對姚照了
臣回去之後細想了一下,禦史台本就獨立於三省六部之外,皇上設立禦史言官,就是為了監察百官。可臣如今的做法,恐怕會讓禦史台的官員們擔心,日後如果彈劾六部的官員會向姚照大人一般傷及己身。如此一來,即便是右相有過,也無人再敢提了!
聽他這番話,蔚呈肅的心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他探究地打量著秦子秋:秦卿為何會有這樣的感慨啊
臣聽聞季妃娘娘在後宮牽扯命案,皇上震怒之下,才廢了她的貴妃之位。若是平日裡,朝堂之上一定會有言官為了此事彈劾右相。可今日朝堂,無人發表一詞。或許就是因為姚大人的前車之鑒,變得謹小慎微起來。
說到這裡,秦子秋的語氣越發悲痛。
可如果連禦史台都沉默不敢言,日後右相、或是其他朝中勳貴再犯過錯,該如何糾正呢臣有愧於陛下呀!
說完秦子秋又磕了個頭,看起來痛心疾首,自責不已。
蔚呈肅坐直了身體,意味深長地開口:秦卿,你可是右相的麾下官員,如今這番話,如果被右相聽了去,豈不是會覺得你身為屬下,不忠於他,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誰知秦子秋當場反駁起來:皇上這話,說錯了!
哦,朕說錯了,錯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