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我來殺(2 / 2)







朱南羨心說,可不就是。

但話到了嘴邊,他又踟躇起來,仿佛忽然被人捅破了心事,做賊心虛地道:大、大概是吧。

朱憫達看他這副沒出息的模樣,冷哼了一聲,又問晏子言:先前讓你去找蘇知事代寫策論的原本,你可找到了

晏子言知道那策論原本就在柳朝明身上,卻道:回殿下,還不曾。

朱憫達想了一想,又問柳朝明:本宮聽說,蘇知事是禦史大人帶來詹事府的

柳朝明稱是。

朱憫達道:是都察院查出了甚麼,禦史大人才帶他過來問罪麼

柳朝明微一沉默,道:確實是對蘇知事幫十七殿下代寫策論一事有所耳聞,才過來問詢,可惜並無實證。

朱憫達聽了這話,若有所思地看了蘇晉一眼,道:此事既有禦史大人過問,本宮是一萬個放心,也罷,這事便交給都察院,柳大人查出甚麼,要怎麼責罰,不必再來回本宮了。

與其處置一個八品小吏,不如賣都察院一個情麵。

&nbsp

p; 朱憫達是聰明人,方才柳朝明一句可惜並無實證,他便猜到柳禦史是鐵了心要袒護蘇知事了。

也是奇了怪了,柳昀自十九歲入都察院,六年下來,一直端著一副近乎冷漠的公允姿態,從未見過他對誰網開一麵。

不過也好,眼下他與老七勢如水火,兩個胞弟都是頭腦簡單的廢材,若能憑此事贏得都察院的好感,不消說支持,哪怕一星半點的偏重,於局麵也是大有利處的。

想到這裡,朱憫達當即又對柳朝明一揖,說了句:辛苦柳大人。也不理仍跪在地上的兩位殿下,轉身走人了。

等一乾子內臣侍衛都隨太子殿下撤了,朱南羨這才拍了拍膝頭,方要去扶蘇晉,柳朝明在一旁冷冷道:蘇知事,起身吧。

朱南羨的手僵在半空,然後,往右騰挪一尺,拎起了晏子言。

朱十七從地上爬起來,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仍哭得抽抽嗒嗒,朱南羨十分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去問柳朝明:柳大人,那這代寫策論一事——

柳朝明默不作聲地從懷裡取出一封密帖,置於方才出師未捷的燈台,燒了。

一堂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左思右想沒整明白,這是左都禦史乾出來的事兒

柳朝明道:此事已了,不必再提。

晏子言意識到柳朝明將實證一燒,非但幫了蘇晉,也幫了方才燒策論的自己,立時拜道:多謝柳大人,翰林那頭下官自會打招呼,必不會再漏甚麼風聲。一頓,又道:隻是,十七殿下那邊……

朱南羨當即會意,伸腳刨了刨十七的腿:喂,問你呢,你這是找了哪個不長眼的才把事情捅出來的

朱十七啜泣道:我統共就找了小侯爺兩回,他幫我找的人代寫,出了事,自然讓他想辦法。

這話一出,蘇晉便明白過來。

晏子言把她的《清帛鈔》拿給太子殿下看,朱十七卻說認得她的字跡,引來朱憫達生疑,朱十七驚慌之下,找來任暄想轍。任暄卻怕引火燒身,隻好賣了蘇晉,把她的策論原本呈交刑部。卻又怕叫人查出端倪,才來應天府讓蘇晉逃的吧。

那麼方才晏子言一番話,說仕子鬨事當日,她出生入死之時,躲在茶坊裡戰戰兢兢的幾個大員裡,便是有任暄的。

蘇晉想到此,倒也並沒覺得失望亦或憤怒。

眾生百態,天下攘攘皆為自己而活,自然有人為了利字而將義字忘儘。

這一番經曆,就算給自己長個教訓,那些兩不相識隻為一點蠅頭小利便能稱兄道弟的,大都是不值得深交之人。

當畏而遠之。

朱十七本以為自己這回少也要挨一通棍子,沒成想代寫一事就這麼結了,大喜之下尚有一些餘驚未定,攀住朱南羨的胳膊抽抽嗒嗒道:十三哥,我算是瞧明白了,這皇宮上上下下,隻有你對我最好。你這回冒著被剖肚子的危險,幫我頂了大皇兄一通訓,下回、下回我也替你擋刀子!

朱南羨無言地看著他,抬手將他從自己的胳膊上扒拉下來,然後道:你,過來,本皇兄有幾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說著,他負著手,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廳堂外一棵榆樹下,對顛顛跟過來的朱十七道:十七,你實在是想太多了。本皇兄此番大義大勇,並不是為了你,且大皇兄沒因此責罰你,本皇兄十分惋惜。本皇兄有句話要叮囑你,下回你寫文章,找天王老子代寫我都不管,你若膽敢再找蘇知事,當心皇兄我打斷你的腿!

朱十七如五雷轟頂,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了眨,瞬間淚盈於睫。

幸而朱南羨在他又哭出來前,命內侍將其拖走了。

此間事了,晏子言率先告退,去翰林院善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