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走了。”
他自言自語一句,竟然有一點落寞的情緒。
前一次他還小,離開的時候沒有帶上姐姐。
這三年來,姐姐肯定吃了不少苦。
不過這一次離開,他帶上姐姐,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駕!”
他策馬而去,頭也不回,兩人趁著夕陽西下離開。
未曾想,出城門的時候,他竟然看到了家主。
他們家主是一個看似柔弱的中年人,不過也隻是看似柔弱,實際上有搬鼎境七層的實力,僅次於城主。
現在正是夏日,明明很熱,家主卻披著一個厚厚的雪白大氅,站在城門之外,身影被拉長,看似十分孤獨。
在秦家,秦牧極少見到家主。
他對家主的印象,也有一點差勁。
因為他潛意識裏認為自己之所以過得這麽淒慘,完全是因為有家主在後麵作祟!
“你來這兒做什麽?”秦牧語氣很冷。
家主看似情緒悲傷,蒼白的臉上都是歉意,說道:“這些年我沒有管你們姐弟兩個,不過現在你要走了,我來送送你。”
說罷,他拿出來一件法器,那也是一件軟甲,用一些金蠶絲打造,質地無比的輕薄。
“這是你父親留下的東西,也是最後一件東西,我沒有用過,外麵危險,給你姐姐穿上。”
秦牧將信將疑,接過手裏觀察了很久,生怕家主害了自己。
到最後發現沒有問題,這才塞進姐姐手裏。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道謝的意思。
家主笑著說道:“你和你父親……”
“很像?”
“不,很不像,你父親遠沒有你這麽謹慎,他很強大,強大到可以蔑視一切,自信任何人用任何辦法都無法害他,就連你手裏的那把劍,也隻是染了他的氣息,所以才可以如此堅韌。”
秦牧懶得多聽,就此離開。
家主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忍不住自言自語,感歎說道:“去吧,去吧,再過不久,我們還會見麵。”
秦牧自然沒有聽到這句話,他策馬奔騰,再也不想和秦家,乃至於元陽城有任何的聯係!
就這樣一路飛馳,走了三百裏地。
夜幕降臨,秦牧找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山洞,做了一點熏蚊子的煙草,然後在地上鋪了一層褥子,看了看秦萱,說道:“睡吧,明日起來,繼續趕路。”
秦萱點頭,臉上洋溢著幸福。
“真是奇怪,我們沒了家,我心裏反而無比的愉快。”她笑盈盈說道,看著秦牧的時候,眼神裏麵有驕傲,有寵溺。
“我覺得這兒就是家。”
“哪兒?”
“哪兒有你哪兒就是家。”
“貧嘴!”秦萱感覺他肉麻,不想多說,躺在一邊睡了。
不過片刻之後,她就瑟瑟發抖。
“有點冷。”她小聲嘀咕。
那種怪病時時刻刻折磨她,讓她身體發寒。
秦牧沒有說話,把自己衣服脫了下來,給她蓋上。
“還是冷。”
秦牧點了火在一邊,自己熱的發慌,不過對秦萱沒有任何的作用,她呼出的氣都已經化霧了!
秦牧被嚇得不輕,連忙抱住了秦萱,就像是小時候那樣,用體溫為秦萱取暖。
秦萱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笑著說道:“我小時候發病,你就這樣給我取暖,那時候你都被我凍的手腳冰冷了。”
“現在你長大了,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抱著我睡過了。”
秦牧紅了臉,不想說這個話題,氣氛有點尷尬。
“還冷嗎?”他詢問。
“好多了。”秦萱眼神狡黠,忽然使壞,把秦牧的腦袋朝著自己胸口一塞,讓他無法呼吸。
“快鬆開!”秦牧有點羞恥,掙紮出來,臉色變得更紅,說道:“再這樣,你怎麽嫁出去?”
秦萱咯咯笑著說道:“嫁不出去就嫁你!”
這句話讓秦牧感覺臉燒的就像是一塊火炭!兩隻耳朵裏麵都緊張的冒氣!
“胡說什麽!”他再也不敢和秦萱對視,低著頭,若有所思。
“開玩笑的!我就是喜歡看你臉紅的模樣,真是可愛!”秦萱笑的歡快,總算是有了一點睡意,安然睡去。
秦牧也有點迷糊,輕輕眯著眼,進入了淺睡狀態。
這是他回到秦家以來第一次睡一個好覺。
隻是沒想到,閉上眼之後,葫蘆藤閃耀清輝,有各種各樣的夢從他的腦袋裏麵閃過!
“我這是在哪?我怎麽成了一個嬰兒?”
他夢到了自己成了一個小小的嬰兒,被一個威武偉岸的男子抱在懷裏。
旁邊還有一個清麗無雙的女子,看模樣十分年輕,好似少女一般,此時正在哭哭啼啼。
“娘親。”秦牧輕聲言語,眼睛裏麵都是淚水。
他印象裏從來沒有見過他娘,不過見到這個女子,卻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有一種血濃於水的情感。
這個男人就是他父親,離開了十年的父親。
他被父親抱在懷裏,腹部染血,整個人都有一點萎靡,完全沒有新生兒的朝氣。
秦九天此時紅著眼睛,勃然大怒,一身煞氣衝天動地,就連天上的雲都因此散開,不敢遮住他頭頂的光!
“秦家,欺人太甚!我為秦家征戰,秦家竟然挖了我兒子靈根!”他兩行血淚流下,整個人都要癲狂了一樣:“我去秦家殺人!涉及此事的人,一個都不要想逃走!”
秦牧母親流著淚說道:“天哥,不要去了,你鬥不過秦家。”
秦九天沉默了下去,一身的血肉都在跳動,似乎是在用全身力氣去壓製心底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