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是凶手(1 / 2)

千門卷 淵波 2680 字 4小時前






月明,依舊無星。

冷風起,吹散了霧。

周遭更是一片死寂,茅草屋內的空氣似已凝結,令人窒息。

又有冷風吹起。

風。

好冷的風。

風中竟似帶著滲人的森寒。

屏氣凝神,兩條人影旋即展動身形,身影迅疾,如鷹似豹,掠出,躥起。

寒光一閃,二人刀劍已在手。刀光與劍光的一閃竟赫然能重合,可見,二人幾乎是在同一刹那間出手的。

柳月江不愧為刀中高手。

他手裏的彎刀竟似長於其手,寫字運筆般揮灑自如,彎刀如月,光華耀眼奪目,刀光所過處,刀氣翻滾,殺氣騰騰,劈、削、撩、勾、點、刺......招式連連變幻,飄忽不定,令人目接不暇。

蘇佩清身形如燕似鷹,忽起忽落,手腕急轉,劍光匹練般閃爍,耀人眼目,劍隨身走,劍法更是輕靈飄逸,看似簡簡單單揮出的一劍,卻蘊含著巨大的威勢、力量。

隻見兩條身影疾速交織,分開,再交織。劍鋒淩厲,刀鋒霸道,劍光刀光交錯縱橫,在月光的映照之下,越發的耀眼奪目,令人心驚。

轉眼之間,二人竟已拆鬥了數十回合。

突然,柳月江狡黠銳利的眸中竟泛起了一絲笑意,薄而堅毅的嘴角扯出一條得意的線條。就在他眸中笑意消失之際,他手中的刀法竟忽又一變。

這一次的變化顯然更不同於前麵幾次。

刀本沉猛、剛勁、霸道,柳月江手中的彎刀刀勢這一變,竟變得輕靈、飄逸、柔綿。

這一刹那間的變化又太快、太突然、太詭譎。蘇佩清的利劍在彎刀電光石火般的詭譎變化之下,竟然開始微落下風。

蘇佩清隻覺得整個身體也已被彎刀的刀光所壓製,手中長劍竟似被某種詭異的力量牽製著,束縛著。目下,也隻能奮力防守住周身的門戶,卻無法再發起攻擊。

“他果真不中用了。”柳月江不覺心中暗喜,思忖道,“我這忽一變刀,他隻有拚力護身,卻再也無法向我攻出一劍,待他稍有不濟,緩上須臾,我便可破他門戶,到時取他性命,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兩人鬥得甚是激烈。

風聲淩厲,刀氣、劍氣不斷衝突翻滾,震得屋內“嘩嘩”直響,卻竟赫然未將屋內的一物損毀。

柳月江一咬牙,輕輕吐出口氣,銳利狡黠的眸中似有一絲奇怪的光閃過,但瞬間消失,刀法卻越發的輕靈、狠辣、淩厲。

蘇佩清劍眉一皺,手臂一抖,身形一緩,招式竟赫然緩和下來,似要馬上落敗了。

柳月江不禁心頭一喜,冷峻的臉上笑意漸濃,一顆心也終於沉穩了下來,暗暗喜道:“哈哈......眼下他已支持不住了,時機已熟,看我如何取勝......”

蘇佩清麵色突變,失聲驚呼道:“彎刀如月,鬼神失色!‘流星冷月刀法’果然名不虛傳!”

彎刀呼嘯而至,忽刀勢又一變,竟又變作剛猛、霸道之勢,一招“月映華山”,堪堪直劈蘇佩清麵門,端的威猛駭人!

蘇佩清不覺麵色一緊,左掌上翻,倒吸一口氣,立刻沉腰側馬,舉劍去格,隻聽“當”一聲,劍身“嗡嗡......”作響,他的整個人竟不禁退卻了四五步。

原來,柳月江方才這一招“月映華山”最是剛勁威猛,一刀劈下,足可開山裂石。若非蘇佩清內心沉穩,能急中生智,將渾身內力儘數貫注於劍身,這百煉精鋼之劍必定會被彎刀所斬,到那時,剩下的恐怕隻有噴濺的鮮血與死亡了。

柳月江眉心緊鎖,麵色漲紅,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不禁暗驚道:“我這一刀天下無雙,所向無敵,遇劍折劍,遇刀斷刀,蘇佩清這小子竟能安然無恙......”

蘇佩清已忍不住驚呼道:“好厲害的刀法!”

柳月江卻冷哼了一聲,厲聲道:“閣下的內力也不弱!”

話音未落,彎刀刀光又至,柳月江反手一刀,橫掃而出,刀光一閃,直劈蘇佩清左胸口。

蘇佩清麵色微變,卻既不後撤,也不躲避,竟一咬牙,迎刀鋒而上,“刺啦”一聲,刀尖赫然沒入蘇佩清的右胸口,血液也立刻滲出衣襟,染紅了刀尖,蘇佩清竟順勢仰麵倒了下去。

蘇佩清這一倒,柳月江著實未料到,吃驚之餘,他忙不迭收刀變勢,刀法又一變,刺向地麵的蘇佩清。

刀勢由劈砍變刺,速度不免就慢了一些。蘇佩清倒地之後,身子似陀螺般一旋,仰麵斜攻一劍,劍光忽閃,長劍已自地麵赫然刺出,直刺向柳月江小腹。

柳月江揮刀刺下,刀尖距蘇佩清麵目已不及三寸,其上的血跡還未乾透,蘇佩清感到森森刀氣撲麵襲來,卻也不再避閃,神情之中竟又有了幾分淡然之色。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蘇佩清是否已將生死看透?

忽然,彎刀驟停,刀尖竟似凝結在空中,跳動搖曳之燈火複如平日之狀,茅屋也隨之沉入了一片可怕的死寂裏。

柳月江竟已石像般一動不動,麵上的表情也已凝結,仿佛在笑,又像是苦笑,手中刀尖離蘇佩清額頭不足兩寸。

他瞪大眼睛,一雙眸子裏已沒有了鷹的銳利、狡黠,剩下的儘是狐疑、驚愕之色,他那冷峻而蒼白色的臉也在月光的映襯下,變得越發慘白。

鮮血,劍鋒上沒有鮮血。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劍身仍是那樣的光華奪目。

蘇婉清麵上的擔憂之色也已變作了歡喜,眸中甚至還帶著些許的驕傲之色。

方才,蘇佩清倒地出劍處,正是柳月江進攻的死角。

他竟已計算準了這一點。

刀快!

他的劍更快,更準!

那一劍雖精準無誤地刺入了柳月江腎臟所在處,但劍尖卻隻穿透他的衣衫,並未刺入肉裏。

柳月江麵色慘白,眉宇間透著驚愕之色,卻沒有一絲的惶恐,苦笑道:“閣下出手不凡,柳某自愧不如。”

“承讓。”蘇佩清道,“柳大俠的‘流星冷月刀法’厲害非凡,承蒙閣下刀下留情。”

“蘇佩清,你不必自謙,自古勝者為王,敗者寇,動手吧。”

蘇佩清卻笑了笑,竟說道:“閣下可以走了。”

柳月江驚愕道:“你說什麽?你要我走?”

“不錯。”

“蘇佩清,你不想給那老婆子與那孩子報仇了?”

“是。”

柳月江凝注著蘇佩清凜然的雙眸,眉心皺了皺,冷笑道:“蘇佩清,你有沒有毛病?”

蘇佩清厲聲道:“這就是我的毛病,趕緊走。”

柳月江的目光不覺再次掃過了那滴著鮮血的小木床,薄而堅毅的嘴角竟有了淺淺的笑意,不禁暗自思忖道:“他果真早就發現了凶手另有其人,或許,方才他隻是不能確定凶手與我是否同謀......此人真是聰慧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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