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沈化夙隨父去往邊關三年,等回來,林相宜已經嫁進了永安侯府。
預料中的舊人重逢並不存在,當時盛京相傳她林相宜對宋照寒情根深種,沈化夙騎著駿馬立於她麵前,逆著光看不清神色,隻顯得威猛高大,出口的話卻叫林相宜如墜冰窟:“你就這般恨嫁眼瞎嗎?”
之後數次林相宜都想找沈化夙聊一聊,可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阻撓,最後是宗人府丞的二小姐對她冷冰冰說道:“都成親了,能懂何謂避嫌嗎?”
林相宜一顆心墜入深穀,就再也不會張口了。
她深居簡出,偶爾在宴會上同沈化夙相見,對方也是冷冰冰的,可見厭惡她到極致。
細細想來,二人也算有過一段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隻是林相宜似乎天生陪襯的命,跟誰都情誼不長。
“珠月。”林相宜似是歎了口氣,“幫我更衣。”
上輩子她被白眼狼關了一整晚,病得厲害,所以沒有見客,後來才知道,宋照寒有求於人,而劉錦舒就是從這次開始,事事代她出麵,以侯府主人的身份,在王公貴族間逐漸站穩了跟腳。
這一次,她必定不會給劉錦舒這個機會了。
林相宜在修真界的三百年懶散慣了,發髻基本都是散開的,如今盛裝打扮,用了頂好的頭麵,示以尊重,淺粉色長裙外搭橘色披帛,腰側玉飾朗朗,走路香風陣陣。
加之這幾日的修養吐納,已將病氣排空,雖然沉屙未愈,但容光煥發。
前廳內,宋照寒跟老夫人坐於首位,而老夫人身側立著打扮豔麗的劉錦舒。
沈化夙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長寧侯府的三公子,盛京出了名的紈絝方啟鳴,以及方啟鳴的妹妹,方嫣行。
隻見方啟鳴一身緋色長袍,搖著折扇眯著眼,將原本清秀的麵容掩住,露出十足十的痞氣來。
方嫣行嬌俏靈動,正把玩著桌上的青瓷合歡盞,可能覺得不過如此,興致缺缺地放回原處。
片刻後,方啟鳴輕笑一聲,看了眼劉錦舒:“劉小姐尚未出閣,這永安侯府,倒像是你家。”
話中意思不太好聽,但語氣實在自然,讓人沒地方發作。
劉錦舒臉一紅,說不出話了。
還知道羞呢,方嫣行心想,換做是她,早讓父親抓回去一頓棒打。
方才進來,劉錦舒正在同宋照寒說笑,又是吩咐婢女又是伺候老夫人,好像她才是這永安侯府的當家主母,也不怕讓人笑話。
一旁的沈化夙掃了方啟鳴一眼,並未多言。
“夫人來了!”
沈化夙捏著茶盞的手一頓,視線隻是微抬半寸。
林相宜從屏風後出來,也正好看到沈化夙。
記憶裡模糊的麵容瞬間清晰。
沈化夙眼眸清朗,長眉入鬢,眉骨要高一些,投下的陰影讓他多了幾分肅殺之氣,沒任何特征修飾,整個人乾脆利落,如一柄收斂鋒芒的長劍,寒意透出來,逼得人不敢靠近。
“沈將軍,方三公子,方小姐。”林相宜福身行禮,嗓音如珠玉輕碰。
方啟鳴先是一愣,隨後匆匆回禮:“夫人安好。”
這、這是那個曾經匆匆一眼,膽怯蒼白的永安侯夫人?
出現在的眼前的人,肌膚欺霜賽雪,眼瞳澄澈,笑時燦若芙蕖,低頭時如雲遮清月,放眼盛京,都乃天人之姿!
彆說方啟鳴,連宋照寒,都微微瞪大眼睛,眼底閃過短促的驚豔。
“真好看!”方嫣行不吝誇讚。
“母親?”宋星朗喃喃。
劉錦舒手裡的帕子差點攪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