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胤此番也猜出來端倪,今晚的事情處處透著古怪。儘管對蘇婉柔存著萬般的失望,他也不能讓這個女人死。他欠著她父親一條命,如果當初沒有安成虎將重傷的他背出七殺穀,沒有替他擋下那致命的毒箭,他早已經爛在了七殺穀的汙泥中。蕭胤撐不住的時候,真希望自己就死在那裡,和自己的兄弟們死在一起。安成虎臨死的時候將半支梅花釵塞給他,求他找到自己的女兒,護著她一世長安。還說她女兒後頸上有梅花印記。蕭胤找了一年多才找到蘇婉柔,跟著母親姓了,母親也病死了。他委實想不通自己好吃好喝供著她,替她請了上京最好的女先生教她讀書寫字,請了琴師教她撫琴,怎麼就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他娶王妃與她有何關係,她竟是一而再而三的攪亂他的內宅。剛才蘇婉柔刺出去的那一簪子,簡直是顛覆了蕭胤對她的認知,一直以為她就是個任性的女子,被他慣壞了。其實這個女子從骨子裡就是如此的惡毒,凶殘!他一顆心簡直是沉到了底,安成虎是他的副將,為人豪爽耿直,俠肝義膽。他在隴州的那個情人蘇三娘子,雖然墮落風塵,卻隻賣藝不賣身,平日裡接濟鄉裡,救助窮困,最是個俠妓。那兩人都是極好的人,怎麼生出來這麼個東西若不是有她手中攥著的半支梅花釵,還有後頸上的梅花印,蕭胤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母後!
蕭胤吸了口氣,衝寧安太後道,柔兒不懂事,受了賊人蒙騙,一時間殿前失儀,信了奸佞之人的鬼話。
還請母後饒了柔兒吧!
蘇婉柔頓時哭暈了過去,蕭胤眉頭狠狠擰了起來。寧安太後冷笑了出來:老九,哀家曉得你護著你府裡的女眷,可如今血都濺到了哀家的臉上你到底將哀家的臉麵放在何處
蕭胤衝寧安太後磕了三個頭:母後,下山的路不好走,明日一早兒臣送母後下山回城。
四周的人頓時驚了一跳,睿王這近乎胡言亂語,前後不搭邊兒的一句話,卻是讓所有人都聽得心驚肉跳。寧安太妃也不可思議的看向了蕭胤,他這是在威脅她嗎方才還說他的人封住了下山的路,不曉得他究竟帶了多少人來,若是逼得他急了,對自己很不利。這個小畜生!不就是仰仗著自己之前的滔天戰功,在軍中頗有聲望,想殺他怕引了軍中諸將離心,不然焉能讓他活到現在果然不是她親生的,其心可誅!一時間,攬月庭裡鴉雀無聲,這一刻所有人都怕了,果然蕭胤是個瘋子。寧安太後臉色微微沉了下來,隨後歎了口氣:罷了!她是你府裡頭的人,她不懂事你也有過錯和責任。
身為府裡頭……寧安太後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蘇婉柔這個玩意兒,妻不妻,妾不妾的,她頓了頓話頭,那般編排自己的主母,委實不妥。
罷了,哀家累了,你的家事你處置好!
兒臣謝過母後!
蕭胤又衝寧安太後磕頭,隨即起身冷冷看向了跪著的杜鵑。來人!拖下去杖斃!
四周貴族的女眷們都不敢說什麼了,這可是佛門重地,說殺人便殺人,竟是連一刻也不緩。杜鵑頓時麵無人色,大哭著求饒,可說出來的話卻根本不成句子,不多時便被拖出了攬月庭,留下了一地的血腥。蘇婉柔也被蕭胤命人帶了出去,這一出子大戲看完後,人們也都散了。顧九齡垂手站在那裡,微微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臉上的神色倒也從容。一邊的令和長公主看向了她,顧九齡察覺到了,抬起頭衝她笑了笑低聲道:令公子的病,我這幾日就去瞧,若是我家王爺責罰我,等過幾日一定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