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與火(四)(1 / 2)







火焰、尖叫、死亡與鮮血,以血紅色的天空為基調,混合著恐懼,形成了整個布爾克村的主基調。在伯尼狼狽地撤回防禦圈後,四周出現的怪物就變得越來越多。

不少村民都走上了防禦圈前線,抵禦怪物的衝擊,但是依然時不時會有怪物會突破進來。原本看似堅不可破的防線,隻用了一小會兒,就變得四處透風。

小艾米麗現在非常害怕,她整個人瑟瑟發抖地蜷縮在艾米麗的懷中,她多麽希望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他的身前正趴著一個村民,他的身體還在不斷顫抖著,但不斷湧出的血液跟破鑼一樣的呼吸聲,無不代表著他的生命已經開始倒計時。

那個不幸的村民被一隻怪物偷襲,他脆弱的脖子在毫無防護的情況下,被怪物輕易的刺穿了。幸好守衛及時反應過來,將那隻怪物當場斬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在這個戰場上,生命每一秒都在流逝。怪物很多,雖然大部分都很弱小,但是守衛的力量有限,很難顧及得到方方麵麵。而且怪物群裏不乏強大的怪物個體,這種怪物往往需要兩三名守衛才能頂住。

尤其是天上那個正在盤旋的恐怖生物,每一次俯衝就會帶走一條鮮活的生命。哪怕是小艾米麗認為無所不能、強大無比的伯尼叔叔,也拿那個怪物沒有一點辦法。

在擋下了它兩次攻擊之後,那怪物就再也沒搭理過伯尼叔叔,反而伯尼叔叔還因此受了傷,吐了不少血,而成果就隻是在那怪物身上留下了兩條傷口。

整個戰鬥僅僅持續了不到5分鍾,局勢就越來越瀕臨崩潰了。最外圍的士兵雖然依然在奮力維持防線,但是越來越多的怪物,跟越來越多的傷亡,讓這道防線變得岌岌可危。已經有不少怪物突破了防線,衝進人群中開始製造傷亡。

村子裏的男人們都已經抄起家夥參與戰鬥了,就連小艾米麗的父親也不例外,甚至就連一些壯婦都已經開始拚命,留在地窖跟屋子裏的,隻剩下老弱婦孺。但地窖跟屋子大小有限,像艾米麗這種後來的隻能留在外麵。

“小艾米,別怕、別怕,媽媽在這裏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聖母啊,保佑我們吧……”

艾米麗用儘全力平穩自己的心緒,撫慰懷中的女兒。可身體上的恐懼卻無法平緩,她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著,暴露了她內心的恐懼。

不遠處的草屋已經開始燃燒,守衛們慌忙之下扔出去的火把以及射出去的火箭,並沒有對怪物造成多大傷害,反而是點燃了乾燥易燃的茅草堆跟乾草屋頂。

大火像疾病一樣蔓延開來,帶著滾滾濃煙肆虐著整個村莊。原本就驚慌失措的人群,在這樣的情景下變得愈發絕望。人們聚在一起,不斷的向各種神明祈禱著,祈求祂們能降下神跡,解救他們。

但是,虔誠的祈禱並沒有給她們帶來奇跡,降臨到她們麵前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一隻醜陋的、嘴角滿是唾液、雙手沾滿了鮮血的人型怪物。

誰也不知道這隻醜陋的怪物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也許是憑著瘦小的身材穿透了那愈發鬆散的防禦圈?人群一陣陣驚叫,緊緊地擠在一起。隻是他們所處的位置本就已經是整個防禦圈最裏麵的部分了,再擠又能擠到哪去呢?

人群開始推搡,有的人嚐試著逃進地窖,可地窖原本就不大,又還能擠進去幾人?有的人從兩旁跑走,可這裏已經是防禦圈最裏麵、最安全的地方了,又能往哪逃?而距離怪物最近的艾米麗二人,卻是已經被嚇傻了,呆呆的跪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那醜陋的怪物看著眼前已經嚇得呆住了的兩人,嘴角掛起一絲殘忍的笑容。它很喜歡獵物在它麵前的這種無措、恐懼的感覺,這讓它無比愉悅,就連血液也開始為之沸騰。

它慢慢地走向身前不遠處呆坐在地上發抖的兩人,享受著將獵物逼到角落,看著它們瘋狂掙紮、恐懼、絕望卻又無能為力的場麵。它伸出舌頭舔了舔之前濺到臉上的血液,品嚐著彌漫在空氣中的恐懼跟絕望。

小艾米麗完全呆在了原地,恐懼占據了她的身體,可大腦卻一片空白。她想站起身來帶著母親逃跑,可身體卻顫抖著無法動彈,就連聲音也發不出來。隻能眼看著怪物慢慢朝著她們走來。

艾米麗也沒好哪去,她試圖將女兒往自己身後推去,可手上的動作卻綿軟無力。她用力緊咬嘴唇,鮮血伴隨著一陣刺痛流出,她通過這種方式短暫從恐懼中奪過了身體的掌控。

但儘管如此,她依然使不上多少力氣,不足以帶著女兒逃跑,而且也沒地方可以跑了。艾米麗慈愛地看了一眼懷裏的女兒,眼神漸漸地堅定了起來。她摸了摸小艾米麗的手,輕吻了她的額頭。

“小艾米,你要好好活下去。要記住,媽媽是愛你的。”

說完,艾米麗將女兒往身後輕輕一推,試圖讓她遠離怪物,自己則邁著顫抖的步伐,義無反顧地朝著眼前的怪物撲去。

小艾米麗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畫麵,豆大的淚水從眼角滾落。她大聲哭喊著,手腳並用,試圖從地上爬起來,跑到母親的身邊。可恐懼依然占據著她的身體,她所做的一切除了浪費力氣,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一個沒有武器、未經訓練的農婦,就算有點力氣,在麵對窮凶極惡的怪物時,又能做得到什麽呢?在一番掙紮之後,身體如同破布一般的艾米麗便倒在了地上,而她能做到的,僅是拖延了一會兒怪物的腳步,在它的臉上留下兩道抓痕而已。

“小……艾米……快……快跑……快跑……”

小艾米麗呆滯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母親,巨大的悲傷跟絕望衝擊著她幼小的心靈,她已經流不出眼淚了,嘶啞的喉嚨也無法發出喊叫,眼裏失去了光彩。

她身後的其他人,此時都瘋狂的擠在一起,試圖將身邊的人往前推,讓自己處於更後麵的位置。那些從旁邊跑掉的人,此時也又跑了回來——四處都是怪物在衝擊外圈防禦,往外跑隻會直麵更多怪物,更加危險。

奇怪的是,他們似乎完全沒想過反抗,隻想著將別人推出去,好讓自己能晚一點麵對那醜陋又殘忍的怪物。不過也是,你能指望一群老弱病殘做些什麽呢?但凡有點膽氣的,都已經拿上農具參與防禦去了。

不是沒有衛兵試著過來驅趕這隻怪物,但四周的怪物也不少,有的衛兵在顧此失彼之下還漏出了破綻,受了不輕的傷。更多的衛兵則是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場麵太亂了,光是顧及眼下便已竭儘全力。

怪物扯斷了那隻死死拽著它腳踝的手,滾燙的血液濺了一地,染紅了小艾米麗的眼睛。它帶著嗜血的笑容,走向了跪坐在地上的小艾米麗。而小艾米麗仍然沒有動彈,她就像死了一樣,呆呆地看著朝他走來的怪物,看著它舉起利爪,看著它朝自己抓來。

她已經聽不到母親的聲音了,她隻能看到母親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跟不斷從身體裏流淌出來的灰色液體——她已經看不到色彩了,世界在她的眼中隻剩下灰白兩色。

或許自己就要死在這了吧?小艾米麗心裏悲哀的想到。他想象過死亡,但她期待的死亡,是那種童話書中盛大的死亡。以燃燒的城堡作為背景,在一大片火焰花中,如同金色百靈鳥一樣的公主著裝,含笑隨著自己英俊的騎士一同死去。

隻是現在,沒有城堡,沒有騎士,有的隻是一個悲慘的小女孩,看著她可憐的母親,獨自麵對著殘忍猙獰的怪物,在大火燃燒的村莊裏,如同塵埃一般死去。

灰白色的大手朝她抓來,她不閃也不躲,也許這樣也好?很快自己就可以去陪伴母親了,隻是伯尼哥哥,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呢?要是能活下來就好了啊……隻是可惜,自己應該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吧……

小艾米麗放棄了抵抗,靜靜地望著倒在地上的母親,默默地等待著自己的結局。隻是預想中的痛楚與死亡並沒有如期降臨,事情轉向了她不曾奢望的方向。

“碰!”

一聲巨響忽然響起,那撲向自己的陰影被一道光芒一分為二,將眼前的灰暗一下劈開。那光芒切開了眼前的黑暗,同時也斬斷了小艾米麗眼中的灰暗,帶來了光明。

那怪物的身體先是被撞飛,然後被緊接而來的刀光瞬間撕成兩半。由於慣性,屍體飛向遠處,洋洋灑灑的惡臭血液,落在了仍在擁擠推搡的人群頭上。

人群頓時發出陣陣慘叫聲,恐慌到了極點的他們甚至沒有發現這是怪物的屍體,還以為是那可憐的小艾米麗被怪物給殘忍的撕碎了。

而原本怪物站立的地方,變成了一道厚實人影。與那扭曲、醜陋的怪物帶來的黑暗不同,這健碩的、充滿爆發力的體型,帶來的是生的色彩,與希望的光芒。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小艾米麗來不及反應,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漸漸綻出光彩,死死盯著那身影。原本灰暗的世界一下變得光亮鮮活起來。她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情緒,悲號著往前撲去。

“伯尼哥哥!”

她哭喊著,眼淚止不住地湧出。

“你來救我了……可是媽媽……媽媽她……”

她的呼吸急促,聲音沙啞且顫抖,似乎想把心中所有的苦痛一口氣全部發泄出來,雙手緊緊地抱著眼前的身影,就好像不這麽做,這道身影就會忽然消失一樣。

小伯尼輕輕摸著小艾米麗的頭,大口地喘著粗氣。雖然進入了一種特殊的“臨態”中,他感覺身體狀態前所未有的好,但隻用了10秒鍾便殺穿了整條線上的怪物突破了這近100米的距離,仍然讓他感覺到疲累。

“好了沒事了,有我在。艾米麗嬸嬸她怎……”

他一扭頭,便看到了一旁身體扭曲著,缺了半條手臂倒在泥地中的艾米麗。她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方向,那隻斷手筆直地伸向前方,似乎是想抓住什麽東西。但那手臂的斷口處就連血液都已經流不出來了,更別說抓住什麽東西了。

很明顯,艾米麗嬸嬸已經逝去了。他沉默著,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抱著小艾米麗,輕撫著她的腦袋,聽著她沙啞而又放肆的哭嚎聲,沉默地分擔著她的苦楚。

雖然依戀伯尼哥哥溫暖的懷抱,但小艾米麗知道現在明顯不是放鬆的時候。周圍的慘叫聲跟嘶吼聲依然不絕於耳,小艾米麗隻是哭嚎了兩聲,便趕緊收斂情緒。她總不能一直這樣抱著他,至少現在不能。

“伯尼哥哥我沒事了,這兒很危險,你快跟我……”

小艾米麗原本想著趕緊帶著伯尼哥哥進地窖躲藏起來,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就被一陣大吼給打斷了。

“背後!快躲開!!”

小伯尼聞言一驚,沒等他轉過身來,巨大的危機感便徑直爬上了他的脊梁。他一把推開懷中的小艾米麗,然後瞬間進入“臨態”。但這一推,也讓他喪失了躲避的時間。

小伯尼隻來得及側開身子,躲開了砸向地麵的一擊。但沒來得及做進一步的動作,一股巨力便從身側傳來,將他直接砸飛到了一側的雜物堆中。

幸虧此時的他的身體掌控力以及反應能力已經遠超之前,不然他怕是要被直接砸進土地裏,連側身都做不到。而取代他原本位置的,是一隻體型龐大的、類似蝙蝠一樣的怪物。

它的身高大約兩米左右,體形高大,看著油亮光滑的皮膚上長滿了猶子。頭部顯得略微扁平,大而不對稱的尖耳朵和大眼睛凸顯出它的機警與狡詐。它沒有嘴唇,又寬又長滿牙齒的嘴巴跟著牙齦暴露在外,沾滿了讓人驚懼的猩紅色液體。

怪物的前肢結實有力,分別長有五指,末端分叉成利爪,每根爪尖處都有鋒利的倒刺。背部和尾巴分別長有兩頁黑色的蝙蝠狀翅膀,展開時足有4米餘長,翼膀之間長著蝙蝠一樣的半透明肉膜,上麵掛滿了紫紅色的血管。

“嚶!!”

一爪拍飛小伯尼後,它衝著天空發出刺耳的高頻嘶吼,似乎非常亢奮。小艾米麗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這種尖叫讓她非常難受,感覺身體裏的內臟都擠到了一起,腦漿沸騰到快要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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