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韶光的小肩膀仿佛被一雙鐵鉗夾住,疼得他連連皺眉痛呼,但曹夫人都仿佛沒聽到,隻拿一雙紅彤彤的眼眸鎖定著他。
駭人得很。
隻是還沒等他回應,倒是外頭傳來的腳步聲解救了他。
一個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低眉順眼地道,“夫人,外頭有人要見您!”
“誰?現在我誰也不見,讓人走。”曹夫人現在沒這個心思見外人,她現在就怕她的寶貝兒子飛走了。
丫鬟硬著頭皮道,“您還是去一趟吧!大太太發的話,說是您的故人前來。”
大太太便是安平公府夫人,是府中正經的管事大夫人。
安平公府的老太君已然過世,眼下府中最尊貴的就是這位大太太了。
所以,曹夫人可以不給旁人麵子,但是這位妯娌大嫂是麵子,她卻是不能不顧的。
再來,這位大太太也是正經的侯府嫡女,曹夫人是不敢觸黴頭的。
所以,一聽說是大太太的要求,曹夫人就強自鎮定了下來,隻是心口還是意難平,還好旁邊的貼身丫鬟反應過來,連忙去拿了藥丸過來喂她吃下。
“太太,您快吃些藥,緩一緩,咱們再去見大太太。”
曹夫人是有些躁鬱症狀的,這些年也有大夫長期給她調整,但並沒有太大的作用,隻是勉強控製住了罷了。
曹夫人吃下藥,眼底的紅血絲都退卻了些,她指了指蕭韶光道,“你們盯緊了小少爺,務必讓他把藥給吃下去,不然回來唯你們是問。”
幾個丫鬟都麵麵相覷,一臉為難。
倒是旁邊貼身丫鬟扶住了曹夫人出去,臉上略帶了幾分慶幸。
她們其實也拿捏不準曹夫人的想法的,她很是在意蕭韶光,可發作時又態度奇特,她們又怕灌藥傷了人,也怕不灌藥,蕭韶光不配合,最後惹得她們受罰。
可以說,這就是個燙手山芋。
而曹夫人當然沒管她們的想法,她慢慢吞吞地被扶著去了正廳,她才揚起笑容,想跟大太太打聲招呼,結果一抬頭就見到坐在待客位置上的蕭承煜和趙宛舒。
特彆是看到長得越發冷峻俊美的蕭承煜,曹夫人一時間隻覺得腦袋一轟,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繼子早已經從曾經青澀的少年變成現在頂天立地的青年,那雙眼睛也從桀驁不馴變得愈發冷冽銳利了。
但曹夫人卻很是不喜歡蕭承煜那雙眼睛,聽說這雙眼睛長得格外像那個女人,所以每每見著蕭承煜,她就想那個女人該是怎樣的傾城絕豔,才會讓鎮國公這麼多年都念念不忘。
便是她捂了那麼多年,鎮國公那顆心都不夠熱。
安平公的大太太見到妯娌過來,略略地抬眼,冷冷淡淡地道,“阿丹,你來了。喏,人家要見你,是熟人吧?”
大太太對曹夫人向來是不冷不熱的,她是不大看得上這個妯娌的,除了一張臉,幾乎沒什麼長處,也不知道二弟怎麼就迷了心智,非要娶這麼個二婚女,而且還是丈夫才沒,就急匆匆出嫁的冷心冷肺的人。
蕭承煜先行站了起來,他麵無表情地衝著門口的曹夫人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禮,“……夫人。”
眼下的情況他也不好叫人母親,隻能喚聲夫人。
想來曹夫人也不願意聽。
果然,曹夫人回過神來,臉色霎時就變得格外難看,就仿佛是見到了一隻蒼蠅一般,她咬牙切齒道,“你還敢來見我?”
“我告訴你,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你識趣點,就趕緊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彆來打擾我。”
趙宛舒微微蹙了蹙眉頭。
蕭承煜倒是麵無異色,他站直身體,淡淡道:“我來除了跟您請個安,還有是為了小光。我聽說,您把小光帶走了。”
“那又如何?”曹夫人抿唇,“小光是我……我留他在身邊有何錯?”
“您如今已然有了家庭,我聽說您已經又有了個女孩兒,真是恭喜。但小光是我們蕭家的人,自是該去認祖歸宗的,還請您莫要為難。”蕭承煜不卑不吭的道。
蕭家乃是江東大族,這百年間出過不少文臣武將,眼下戍守邊境的還有蕭家人。
可以說,當年鎮國公府出了叛國罪,沒有牽連到姻親,甚至在蕭家私下幫襯後還能安然而退,就是因為蕭家曾經於朝廷有大功,甚至府中還供奉了開國的鐵券丹書的。
所以,蕭承煜前來安平公府沒有被為難,也是有這方麵的原因。
如今,他不好說讓蕭韶光認蘇家,但搬出蕭家也不弱。
曹夫人聽得咬牙切齒,“乾你何事!我告訴你,小光現在是我的兒子,他哪兒也不去。你趕緊滾蛋,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趙宛舒皺眉站了起來,“夫人,您這話就好生沒道理。小光跟阿煜乃是親兄弟,兩人一直以來相依為命,緣何你如今認了他當兒子,就要他斷了兄弟之情?”
“你問過小光一句嗎?小光雖然是個孩子,但他慣來有主見,便是再如何,也該讓他出麵來講清楚。”
“你是個什麼東西,這裡那裡有你說話的份兒!”曹夫人怒道。
“我沒跟您說過嗎?我是阿煜的未婚妻,小光的嫂子。我們來接他回來,怎麼就不行了呢?”趙宛舒笑眯眯道,“我原先還道安平公府在京中的評價很是不錯,想著是斷斷不會做仗勢欺人的事情的,更不會做奪人子弟的事情。”
“小光姓蕭,可不姓方,如何進了安平公府就不能與我們相見了?夫人,你這態度,我們該懷疑,是不是小光出了什麼事兒,你為了防止我們尋釁,故意打發我們走!”
“如果是如此,那就彆怪我們去順天府告安平公府草菅人命了!”
“你敢!”曹夫人氣得直抖,她指著趙宛舒惱火道,“你以為我們怕了你嗎?有本事你就去報官,看官府到底敢抓誰?”
她不知道蕭承煜如何從監獄裡出來的,但報官肯定他討不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