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趕忙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之禮。
綠蘿在聽到那聲陛下便嚇得六神無主了,連磕頭都磕戰戰兢兢的。
她做夢也沒料到,她們居然能見到天子!
在京城,多少誥命夫人都是沒資格麵見天子的。
林婉兒戴了一張薄薄的麵紗,少年天子隻當是外出遮容所用,未多想其它。
少年天子鄭重地說道:“你父兄命喪邊關,朕心甚痛,不知林姑娘家中可還有親眷?亦或是遠房親戚?”
林婉兒搖頭。
少年天子已知她被北涼人毒啞之事,眼底掠過一絲憐惜:“你父兄是怎麽犧牲的?”
他身後的太監端來一方早已備好的小案,放在林婉兒的麵前。
林婉兒提筆,筆尖蘸了墨汁,在紙上寫道:“三年前,陸將軍從北涼盛京探到重要軍情,連夜趕回玉門關稟報韓大將軍,半路上遭遇一夥兒北涼賊寇,被臣女父兄所救。在護送陸將軍回軍營的途中,北涼賊寇卷土重來,還帶來了不少暗衛高手,父兄……最終慘死在了那夥北涼人手中。”
少年天子看著她逐漸握緊的手指,以及漸漸泛紅的眼眶,忽然有些不忍再問下去。
太監看了天子一眼,代天子把話問完:“玄鐵令呢?”
林婉兒忍住淚意,繼續寫道:“父親臨終前,將玄鐵令交給陸將軍,讓他來冀縣找臣女。”
“原來如此。”
少年天子點了點頭,“韓大將軍可知你父親的身份?”
林婉兒搖頭,再次蘸了墨汁,寫道:“父親隱姓埋名,韓大將軍隻以為父親是從一個普通士卒升上來的副將。”
軍營的官職製度與朝廷略有不同,將軍之下,不必經戶部批準,可由大將軍自行任命。
少年天子問道:“你可知其餘十一衛的下落?”
林婉兒寫道:“臣女不知。”
少年天子沉思片刻,說道:“你父親讓陸淩霄把玄鐵令留給你,除了托孤之外,想必也別有用意。”
若隻是托孤,用不著暴露自己的身份,單是救命之恩,足夠讓陸淩霄照料她一輩子。
陸行舟聽懂了少年天子的弦外之音,他眸光一轉,立即開口道:“婉兒,伱在家時,十一衛可曾來拜會過你父親?”
林婉兒回憶了一番,寫道:“倒是有人來過,但,父親也不和我說那幾個人是誰,也不許我問。”
“這就是了!”陸行舟激動地看向少年天子,“雖不知十一衛去了哪裏,但臣覺得,或許有朝一日,他們會主動聯絡婉兒!婉兒,若十一衛來尋你,你會稟明陛下的,對吧?”
少年天子一瞬不瞬地看著林婉兒。
林婉兒緩緩點頭。
陸行舟暗鬆一口氣。
少年天子又道:“你在陸家可好?”
林婉兒寫道:“臣女一切安好。”
綠蘿跪在地上,身子往前傾了傾,欲言又止。
少年天子的目光落在林婉兒若隱若現的麵紗上:“你的臉怎麽回事?”
方才沒細看,眼下仔細一瞧,似乎有些不對勁。
林婉兒摸了摸臉,將微微垂落的麵紗往上提了提,寫道:“沒事。”
少年天子眉頭一皺。
太監忙上前,扯落了她的麵紗,頓時,一張殘留著指痕與淤青的臉映入了眾人眼簾。
這下別說少年天子了,就連陸行舟都驚訝了。
少年天子怒道:“何人傷你?”
林婉兒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