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芊芊聽了表哥的話,總覺得哪裏說不出的怪異。
陸沅會拜讀荀煜的文章嗎?
陸沅手不釋卷,什麽書都看,連自己買給老太君的話本子,他也一邊嫌棄一邊全部看完。
世人皆罵他是胸無點墨的草包,可事實當真如此嗎?
“表妹,這是誰謄抄的呀?字跡比荀狀元的更有幾分風骨。”
鬱禮欣賞著手裏的文章,臉上的崇拜之意越發明顯。
“不知道,一直放在書房,許是哪位翰林官謄抄的吧。”
孟芊芊還是決定不告訴表哥是陸沅醉酒後的筆跡。
鬱禮捧著文章,欣賞得近乎忘我,從前是欣賞文章的含義,今晚徹底被書法吸引,而且,似乎配上這套書法後,文章的內涵都拔高了不少。
不僅有文人的風骨,更有達濟天下、兼濟蒼生的抱負。
鬱禮看得蕩氣回腸,孟芊芊叫了他好幾次都沒聽見。
孟芊芊搖頭:“表哥,你先看,我去歇息了。”
鬱禮在書房看了整整一宿,一直到天明,才戀戀不舍地將文章整齊地放在桌上,揉了揉熬得通紅的眼睛,望著烈陽初開的晨光,所有謎團在一瞬間豁然開朗。
“表妹!表妹我懂了!”
鬱禮像個毛頭孩子,冷不丁地就往孟芊芊的屋子衝。
李嬤嬤端著一盆水出來,撞了他一身,驚呼道:“表少爺!”
“無妨無妨!”
鬱禮趕緊說道,意識到自己唐突,忙背過身,“表妹,對不住!”
“表哥,我在這兒。”
院子裏,剛練完刀法的孟芊芊,擦了汗,對鬱禮微微一笑。
鬱禮看著晨光下英姿颯爽的表妹,宛若看見了照亮迷途的一束光,就像他讀一宿的文章一樣。
“表妹。”
他走下台階,抓住了孟芊芊的手腕,“我要科考!”
孟芊芊的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鬱家是書香門第,家裏的孩子不論男女,皆會入族學念書,其中鬱禮是這一輩裏最出色的。
鬱家幾次讓鬱禮去考科舉,但鬱禮隻考了個童生就再也不去了。
“沒意思,我隻是喜歡念書,不想做別的。”
這是鬱禮的原話。
哪怕進國子監,也僅僅是為了做學問。
沒想到啊,看了陸沅醉酒後作的文章,表哥竟然被勾起了科考的想法。
孟芊芊微笑:“好啊。”
鬱禮與孟芊芊去汀蘭院陪老太君和寶姝吃了早飯,然後鬱禮就回國子監了。
鬱禮的戶籍在幽州,也不知能不能在京城參加縣試,孟芊芊決定一會兒問問陸沅。
說到陸沅,這家夥一宿未歸,也不知忙什麽去了。
“魚。”
寶姝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拉著孟芊芊的手往外走。
風水胡同有個小小的魚池,裏麵養了胖嘟嘟的錦鯉,寶姝每次去都會趴在邊上玩半天。
孟芊芊以為寶姝是想去風水胡同看魚,誰料她指了指後山的方向,“魚。”
那裏有魚?
孟芊芊牽著寶姝朝後山走去。
走過一條曲徑深幽的鵝卵石小道,一片農家小園子映入眼簾。
小園子左側是菜地,右側是魚池,邊上有一個小小的水車,將魚池的水引入菜地灌溉。
而魚池的水竟然是從溝渠流進來的活水。
孟芊芊沒種過地,但引水的原理她還是能看懂的。
她不由地想到了荀煜在西域的修渠引水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