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吳硯之又樂了(2 / 2)

虛與委蛇 晨昏線 2340 字 6小時前






不對勁。有噪音。

狐貍比他速度更快。一道颶風刮過,他被一口叼住,翻了兩圈落在草堆裏。

狐貍用兩個爪子搓他尾巴尖:「紀錄片說,自然界裏蛇被狐貍當辣條嚼。」

「......」小蛇吐了吐蛇信,轉眼膨脹成一條成人小腿粗的漆黑巨蟒,將狐貍纏在身體裏麵:「現在呢。」

陳青獲隻留一個狐貍腦袋露在外麵:「嗬嗬...你知道嗎。以前石涅也喜歡這樣纏著我。」

「......」吳硯之聞聲立刻把他放開,縮回一條司空見慣的小蛇,在落葉裏盤成漆黑的一團,「石涅怎麽沒絞死你。」

「他當然是舍不得。」

「他.....」小蛇把腦袋塞進軀乾裏,「他知道絞死你也是白費力氣。」

陳青獲俯在他身邊,眼睛盯著眼睛:「你還真了解他。也了解我。」

「......」

夏夜的螢火蟲圍著他們輕輕飛,陳青獲說:「你就不想知道我和石涅怎麽相遇的」

吳硯之完全不想知道。但陳青獲已經自顧自說了下去:

「其實以前,我們這群妖怪都住在結界裏。人間越來越精彩,結界的日子越來越無聊。所以...每當入冬第一片雪花飄落,妖怪們都會對天禱告,但願今年石涅能戴好睡帽、穿好睡衣、卷好鋪蓋、睡個好覺。」

「你真不好奇為什麽?因為石涅睡了,我們才有機會趕上過年春節,湧入人間尋歡作樂。」

可是。

「可是從就職典獄長開始,到與我相遇為止的一萬兩千八百二十二年裏,石涅從來沒有冬眠過。」

從來沒有冬眠過。四海八荒所有妖祟都由石涅看管,他怎麽敢冬眠。然而他和陳青獲相遇的那年出奇地冷,四野冰封,天寒地凍。

他幾乎要撐不住了。

蛇懼寒,一冷就犯困,困到原身爬不了半步,就會信子一吐原地臥倒。

為了保持清醒,石涅把囹圄裏六萬萬隻妖祟正數著清點一遍,又倒數著清點一遍。

可也沒有多大用處,那一年實在太冷,眼皮像是積雪壓在枝頭,本來就是一棵形容消瘦的老樹,每一根枝都形同枯槁,積雪那麽重,那麽厚,隨時能讓他“啪”得一聲折了。

就在這時,新生的九尾狐降臨他身邊。毫無征兆地,突兀地。

具體而言,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請你想象一隻狐貍在雪原上狂奔,雪風吹得他九條尾巴膨成一團,像朵隨時會被刮得掉毛的蒲公英。

忽然察覺危機將近,他後腿躍起,前爪高撲,還沒跑出第一步,就被從天而降的數道鐵索五花大綁做成肉粽,丟進了囹圄大牢裏。

彼時,石涅從胸口掏出一塊磚頭大的冰,張嘴狠咬一口,冰塊放進嘴裏像碾骨似的咀嚼,“哢嚓哢嚓”響。

唇齒凍得失感,一口往身體裏猛地咽下,五臟六腑都徹骨的疼。

這是他從老家雲夢澤鑿下來的碎冰,專治犯困。

陳青獲在空中翻滾兩圈,倒栽蔥撲進刑具。後腿朝空蹬踢兩下,猛地拔出腦袋,甩開耳朵裏積雪,對上了石涅的臉。

而後倒吸一口涼氣。

妖怪捏臉的手藝各有千秋,可典獄長那究竟是怎樣一張難以形容的怪誕的臉。

淹沒在兜帽的陰影裏,隻能勉強看出哪裏是眼,哪裏是鼻,血盆大口張開,狠狠啃下手裏的冰。

吳硯之插嘴:“你覺得醜陋可怖。是吧。”

陳青獲笑了:“不。我覺得好想被他咬一口。”

石涅丟開手裏半塊冰,提起桎梏一端,一腳踩進狐貍臉:「新生的九尾狐。」

鼻子扁了。但陳青獲隻發現典獄長袍子下原來一絲不掛,僅僅黑鱗點綴腰肢兩側,泛濫於鎖骨,腳踝。好過分,這時他少不更事、懵懂無知,而鱗不蔽體的典獄長像一支長箭狠狠射進他心裏。

讓他情不自禁化回人身,雙手猛地握住踩在臉上的那支纖細腳踝:「典獄長。巴蛇大人。對不起。饒了我。」

石涅揚起臉,裸足往陳青獲臉上踏得更深。

而陳青獲雙手繼續往上,從腳踝放肆到了小腿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越界。我以為你發現不了。」

說到這裏,陳青獲提問:“你覺得石涅當時在想什麽。”

吳硯之默默:“不知道。”他在想,求饒的妖怪見得多了,像九尾狐這樣開開心心求饒的還是第一個。

求饒的妖怪見得多了,像九尾狐這樣開開心心求饒的還是第一個。石涅想。

那時石涅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吃虧,估計是用刑還不夠狠烈,響指一打,陳青獲被桎梏反剪雙臂吊在眼前。

這就結束了嗎。還沒摸夠。陳青獲頗遺憾地輕輕嘆氣。

石涅掐住他的下巴:「你這張臉......」

年輕的九尾狐眯起眼,像曬了暖融融的太陽:「怎麽,帥到你了。」他從以前就這麽不要臉。

石涅皺眉:「饕餮給你的?」

「噗。那倒不是。我手藝還是要比饕餮大人好些。」

「嗬。」石涅回身,從胸腔裏掏出鞭子,「饕餮沒警告你,冬天,別碰我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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