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該死地該死地喜歡(2 / 2)

虛與委蛇 晨昏線 2302 字 5小時前






“陳青獲...知道你是石涅了?”

陳青獲一定猜到了。陳青獲不可能猜不到。

可明明吳硯之隻要隱瞞下去,就能永遠做新生的巴蛇。

陳青獲為什麽非要逼他承認那個該死的身份。

好玩嗎?!

吳硯之垂下眼:“他多半,猜到了。”

是到高處空氣稀薄了嗎,他重重吸氣仍覺得呼吸困難,“他想儘辦法就為了引誘我暴露...該說的,不該說的,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全都...”

接下來半圈摩天輪,吳硯之簡單敘述了昨夜陳青獲的Plan ABCD,陳青獲如何用笑臉、冷臉、怒臉把他一次次逼到退無可退。何月逐聽罷難以置信:“這都什麽啊...他說這些...難道沒想過,對你都是二次傷害嗎。”

“......他行為處事全憑一時興起,從不考慮後果。”

何月逐嘆氣:“嗬嗬...最嚴重的後果也就是一死,他又偏偏不怕死。”

“...”

“而且我真的看不出陳青獲一點後悔。他既然能猜到你是石涅,怎麽還能在你麵前笑得出聲。”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做錯。”吳硯之乾笑,千年前審判陳青獲,後者就已經原形畢露,臨死前笑得那麽無謂無畏,竟仿佛凜然就義的烈士。隻想要一個懺悔的石涅,像是笑話。

“唉。小蛇。到底是哪裏出了岔子,才會讓你一次又一次被他欺負。”

吳端兀地開口:“他還是拿過去那一套對付你。沒發現嗎。”

吳硯之一愣,貝齒咬破了紅血色稀薄的下唇,那是一根緊繃整夜的琴弦驟斷,他終於垮了下去。

怪他。怪他打心裏還喜歡陳青獲的那一套。

“...我恨他...恨不得他死...”吳硯之埋著臉,雙手逐漸握不緊拳頭,“卻還是救了。剛剛...他...”

看他語無倫次,試圖用異族的語言解釋自己有多後悔從妖祟手下救了陳青獲性命:“我想,你還是喜歡他的。”

何月逐其實說的很委婉了。誰看不出吳硯之隻要和陳青獲在一起,就克製不住自己被他吸引。喜歡本就是兩具靈魂的水到渠成,不是強行能壓下的情緒:“愛恨並不衝突,小蛇。或許你和他待在一起時真的很開心,但事後想想又後悔讓他得意忘形,這些都是真實而矛盾的人性。”

吳硯之語哽:“人性...”

該怎麽組織他那貧瘠的語言。他根本不會用句子表達自怨自艾的悲慟。抬手覆上鎖骨,指甲嵌進血肉,他撕出一整塊完整的黑鱗,下一塊,他用蠻力扯,而後是再下塊,他咬緊牙關連血帶肉...他不想要這些喜歡。何月逐讓他停手的聲音就像高空的風從耳畔倏倏劃過,吳端說算了,任他去吧。

血淋淋的手掌心,捧著血肉粘連的細碎鱗片。何月逐才離山多久,他又生出了這麽多喜歡陳青獲的雜念。

他喜歡與陳青獲躺在草叢裏胡鬨,陳青獲卻非要告訴他一切都是局。他喜歡和陳青獲一起在解決妖祟後眺望朝陽,陳青獲卻非要洋洋得意炫耀他和饕餮...

吳硯之望著手心那麽多星星點點喜歡,笑了,他是真的真的,該死地該死地喜歡陳青獲。

可是陳青獲有過珍視嗎。

何月逐看不下去了:“別丟。至少像歪瓜裂棗一樣留在身邊吧。”

吳硯之伸手窗外:“歪瓜裂棗。就不該誕生。”

2024年8月31日晴,暑夏的尾聲,135米高的摩天輪頂,灑下了漆黑的星星。

吳硯之緩緩睜開眼,麵無表情:“畢方九尾狐。”

何月逐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往吳端身邊靠去。剛剛還情緒失控的吳硯之,轉眼漠然得像個機器:“他、他們怎麽了?”

“知道我身份的。全都得死。”漆黑的眼眸裏看不見些許波動。

“......”何月逐真的有點怕了。

“好。”吳端笑了,“不如從畢方開始。取其丹頂,鳥喙、稚羽予觀裏煉丹。”

“嗯。”

何月逐左看看右看看:“你們兩?!!”

雖然不滿這兩家夥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達成了共識,但摩天輪到站,他們該下了。還是乾點別的,至少別讓吳硯之直接跑去獵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丹頂鶴吧:“呃,現在之之心情也舒坦了,要不去其他設施玩玩?”

吳端:“嗯。”

吳硯之:“嗯。”

而陳青獲就站在喧鬨人海裏,目送他們結伴走去。任人潮將他推搡來去,他定死原地。那雙好看的狐貍眼血絲遍布,淚水如注。可人們隻會笑他在晴天也能淋一臉雨,而他會笑著說是啊是雨,畢竟你陳青獲也會掉眼淚?比這還虛偽不可思議。

傻瓜石涅——不,他的贈名已經被隨風拋去,還是叫他吳硯之吧——他想吳硯之自始至終,都沒理解“監控探頭”到底是什麽玩意,才會把[編號653.13.7]教給他代管。

強製讓他夢醒,石涅已不再是他的石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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