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像這樣平躺著,並肩躺著冬眠不醒的典獄長。他的惶恐,他的不誠,他的自卑,一切一切,都始於那個罪孽的冬天。
“如果...還能重新...。”
如果還能重新相遇,別再用“尊敬”掩飾喜歡了,你要坦誠地吻他,說這是我愛你。
姚桃從臂彎裏抬起臉,除了黑暗,隻剩沉默。她抓花了自己漂亮的臉。
她這種級別的妖怪,一時半會死不了。
沒有刻度的鐘表原地轉圈,她有時求饒,有時暴躁,有時呼喚“大鯤”,有時呼喚“畢方”,她說她錯了,她平時很任性..但是救救她...救救她。
最後,她呼喚陳青獲。
“九尾狐。”
“.......”
“九尾狐!”
姚桃往前爬了兩步,淚流滿麵:“小狐貍,求求你。以前算我對不起你。求求你[蠱惑]我,讓我痛快地死吧......”
“.......”
一片漆黑,她聽見陳青獲含糊地說話了。連忙伏跪在地,試圖求一句把她理智奪走的[蠱惑]。
“...威士忌。”陳青獲氣若遊絲。
“...哈?”
“......蘇打水。”
“...朗姆酒。”
威士忌。
蘇打水。
朗姆酒。
薄荷葉。
伏特加。
蝶豆花水。
檸檬汁。
......
不。不對。
錯了。不是這樣。
首先是半顆小青檸切片榨汁。
而後是三滴冰鎮伏特加。——隨機應變,某些場合可以多加幾滴。你懂的。
基底是用蝶豆花染成青色的氣泡蘇打水。
再加一勺糖漿。不,一大勺糖漿。很多很多糖漿。甜得讓你情不自禁想接吻的糖漿。
最後,再為他手衝一杯苦澀到生人勿近的冰美式。
“嘿。你好。我說真的。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麽美麗的蛇。”
“......”
“不愛說話?那好巧,我們互補。我說你聽唄。”
“......”
“不想聽我說話?那我唱首歌吧。咳咳。你是一條婀娜的蛇~蜿蜒在銀色的月河~”
“......”
“不好聽?沒事,我還會跳舞,要不要一起跳一支嘛?”
“......”
“也不想跳舞?沒關係,我還有特長,給你來一杯印象特調!”
威士忌。蘇打水。朗姆酒。蝶豆花水。速溶冰美式。脫手的氫氣球。漸行漸遠的啟明星。皚皚白雪,暖燈圈起的小酒鋪,遙遠遙遠的大都市中心,九條尾巴的狐貍終於等到了他的蛇。
“涅涅。我真怕你不來了。”
吳硯之捧住他的臉龐,試圖撐開他緊閉的眼:“陳青獲...陳青獲...我來了!”
“巴蛇你瘋了......”饕餮在他身後,雙臂抱膝,瑟瑟發抖。而在她的身後,黑暗破開一道慘白的豁口,幾秒前吳硯之炸開了[囹圄]牢房,那顯然不是釋放犯人的正規方式。
“你和上麵作對,你真的瘋了...你不要命了...你...”
“閉嘴!”
吳硯之回頭抱住奄奄一息的陳青獲,馱在肩上,往外挪去。
陳青獲最後一條蓬鬆的尾巴黯淡無光,垂在他腳邊。
“陳青獲...別死。我不許你死在這!!”
陳青獲的手臂從他肩畔垂落,吳硯之毛骨悚然,抓起重新架回肩畔。
他真的要忤逆上麵。姚桃一怔,翻身站起:“不要把我一個丟在這裏!不要!!”
吳硯之從她身旁走過,麵無表情。僅僅這麽一瞬,口子合上,像一滴水落進龜裂的土地,光亮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